文/樂居財經 作者/李姍姍

前不久，各大短視頻平臺被“遙遙領先”一詞瘋狂霸屏。“遙遙領先”到底是什么梗？

其實，它是華為“狂人”余承東的口頭禪，2020年華為Mate 40系列發布會上，余承東一共提到14次“遙遙領先”，幾乎涵蓋了華為手機的各個方面，從處理器、攝像頭、屏幕、電池、系統等，都宣稱華為“遙遙領先”于同行。

在說到遙遙領先時，余承東的口音和夸張風格引起了網友們的注意和調侃，自此，該詞就成了網絡熱梗。

今年8月，華為手機Mate60系列上市，不同于以往的高調宣發，既沒有任何預熱，更沒有以往發布會上頻頻出現的“遙遙領先”，華為以異常低調的姿態未發先售。不過，“遙遙領先”一梗的再度走紅，令華為手機新品持續受到消費者及業內廣泛關注。

在一系列新品密集發布的背后，除了有華為自身科技創新的成果，也離不開無數個華為供應商的貢獻。

就在華為新品發布會前幾日，與其業務高度掛鉤的上游供應商——深圳市訊方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訊方技術”）向北交所遞交了招股書。

此次IPO，訊方技術擬募集資金2.5億元。其中，1.21億元將用于“區域服務網絡建設升級項目”，5218.61萬元用于“研發中心建設項目”，7649.62萬元用于“補充流動資金”。

不過，在華為光環的籠罩下，訊方技術能否順利實現A股上市呢？

一、頻繁股權騰挪后戴毅掌權，曾違規使用募集資金購買理財

2001年4月，王澎、劉紅星、陳科勝、劉良榮及胡曉鵬五人共同出資設立了訊方技術的前身“深圳市訊方通信技術有限公司”，注冊資本為200萬元，其中王澎為第一大股東，持股30%。

兩年后，戴毅來到訊方技術，擔任公司副總經理，同時以40萬元價格受讓劉紅星所持公司40萬元認繳資本（占注冊資本20%），成為公司第二大股東。

訊方技術成立初期，似乎并不被資本厚愛。此后經歷的兩輪增資，引入的均為自然人股東，包括陳科勝、張明宇、岳耀欣、何龍源等11名股東，注冊資本增至1000萬元。

2013年4月，公司全體股東將股權全部注入持股平臺訊方投資，此舉的目的或是為了讓訊方技術的股權結構看起來并沒有那么分散。不過，2014年8月，除了王澎和李娟以外，持有訊方投資的其他股東紛紛減持退出，天眼查顯示，截至2014年9月，訊方投資僅由王澎、李娟分別持有96.09%、3.91%。

很快，訊方技術又為自己拉來了一批新股東，2015年開年，戴毅、劉國鋒等22名股東就對公司進行了增資，引入的19位新股東同樣為自然人，公司注冊資本增至1322.5萬元。增資完成后，訊方投資持有公司75.61%的股份，此時，王澎通過訊方技術間接持有公司72.64%的股份，戴毅則直接持股9.07%。

一個月后，訊方技術的控股權發生了改變。訊方投資將所持部分股權轉讓給戴毅、丁振強等23名自然人，其中向戴毅轉讓了32.08%。股權轉讓完成后，戴毅直接持有公司的股權比例上升至41.15%，成為第一大股東，訊方投資則持股30.76%。

2015年下半年，訊方技術陸續完成了很多大事。先是進行股份制改革；后以3.12元/股的價格對公司核心技術、管理、營銷崗位等28名員工進行股權激勵，新增股本280.5萬股；緊接著，以8.42元/股的價格引進4名投資者，分別為徐林生、首正德盛資本管理有限公司、韓云飛、王淑鳳，首次引進機構股東，融資約1500萬元，對應公司估值約為1.5億元；當年12月，訊方技術還成功掛牌了新三板。

在首次掛牌新三板的兩年里，訊方技術共進行了兩次定增，第一次是在2016年3月，向戴毅、羅小娟、劉國鋒等40名投資者發行237萬股股票，發行價格為4.21元/股，募資996.37萬元。

樂居財經《預審IPO》翻閱訊方技術公告發現，針對這996.37萬元的募資款，公司存在違規提前使用的情況。據公告，2016年4月，上述募資款已全部繳納至約定的繳款賬戶建行南油支行，一個月后，訊方技術將包含該募資款在內的1000萬元資金從建行南油支行轉至工行海王支行，但用于購買了工商銀行SZDL1301穩步添利遞增型理財產品。2016年5月23日，訊方技術又將該理財產品連同其他存入本金1015萬元進行了整筆贖回，并分兩筆全部轉回至建行南油支行。

訊方技術表示，公司在發行備案期間，對募集資金實施了專項管理，購買理財產品的本意為提高審核期間募集資金的利息收益，并未發生將募集資金用于支付供應商貨款、發放工資或購買固定資產等實際支出性質的使用，同時公司及時進行了自我糾正。但上述行為仍然違反了《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股票發行業務指南》第1條的規定。

掛牌后首次定增僅半年后，2016年11月，訊方技術再次發起定增，以10元/股的價格募集資金6260萬元，由程宗玉、劉向陽2名自然人認購。

二、股權架構分散，第二大股東股權質押

2017年12月，訊方技術摘牌新三板，而后向深圳聯交所申請了股份登記托管，委托深圳聯交所作為其股東名冊的登記托管機構。托管期間，訊方技術持續進行著頻繁的股權變動，共發生59次協議轉讓。

其中，2018年3月-2019年11月，有多達26位股東減持退出，其中18位為公司實際控制人戴毅根據公司終止掛牌時的異議股東的要求回購其所持公司股份。

報告期內（2020年-2023年上半年），訊方技術才逐漸被資本看到，引入了為數不多的幾家機構股東，分別為九派允公、昆石財富、昆石創富、珠海昆石等。不過，拉進戰投的同時，訊方技術與其簽訂了對賭協議，約定了股份回購、共同售股份和優先認購權、優先清算權等特殊權利條款，據公司披露，該對賭協議未實際執行，并于2021年11月均予以解除。

經查，昆石財富、昆石創富、珠海昆石背后均為昆石資本，九派允公背后則為九派資本。2022年4月，訊方技術第二次掛牌新三板前，九派資本通過久派穩健以30元/股的價格再次向公司增資1800萬元，用于補充公司流動資金。遞表前，九派允公、久派穩健仍位居公司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分別為4.03%、1.85%。

頻繁的股權變動以及大批量引進自然人股東，導致訊方技術的股權架構極為分散，公開信息平臺顯示，截至2023年6月末，公司股東戶數達135戶。

其中，戴毅持有公司32.7%的股份，為控股股東，同時擔任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為公司實際控制人。公司持股5%以上股東分別為程宗玉（持股比例為11.08%）、訊方投資（持股比例為10.31%）和劉國鋒（持股比例為7.67%），三者之間不存在關聯關系且未簽署一致行動協議。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公司第二大股東，程宗玉所持股份存在質押的情況。2021年3月，程宗玉將其持有的公司全部360萬股股權質押給中國新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作為程宗玉向中國新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履行支付2019年業績補償款本息的質押擔保。截至招股書簽署日，上述質押股份未辦理解除質押手續。

天眼查顯示，中國新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成立于1989年9月8日，注冊資本為44億元，主營業務包括對外派遣與其實力、規模、業績相適應的國外工程項目所需勞務人員；承包與其實力、規模、業績相適應的國外工程項目；承包境外工程及境內國際招標工程；進出口業務等，實際控制人為國務院。

三、高度依賴華為，多項財務數據問題凸顯

實際上，在加入訊方技術之前，戴毅還曾在華為任職過，這是他碩士畢業后的第一份工作，在這里他實現了從行業小白到工程師、業務經理的蛻變。如今，戴毅已成為訊方技術的掌舵者，但仍難以“獨立行走”，仍然需要來自前東家伸出的“援手”。

招股書顯示，訊方技術自2001年開始開展華為通信工程業務，隨著公司的發展及業務開拓，形成了涵蓋通信工程業務、政企IT業務、大數據業務、5G網優業務和華為云業務等多類別的企業信息技術服務體系，同時，還將企業信息技術服務業務所掌握的技術和實踐經驗投入ICT產教融合業務，為高校信息技術學科發展、專業應用型人才培養提供解決方案。

2020年-2022年及2023年上半年，訊方技術實現營業收入分別為4.56億元、6.03億元、8.83億元及4.53億元。其中，企業信息技術服務業務各期分別貢獻3.43億元、4.84億元、7.31億元及4.04億元的收入，占比分別為74.89%、80.18%、82.69%和89.09%，逐年走高。

1.超8成收入來自華為

訊方技術連年增長的業績與華為在背后的支持密不可分。報告期內，華為是一直公司第一大客戶，各期來自華為的收入分別為3.31億元、4.89億元、7.2億元、3.94億元，占同期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72.29%、80.95%、81.52%和86.81%。

據招股書，華為主要從公司采購企業信息技術服務，單從這一業務來看，華為各期在該業務均貢獻96%以上的收入，公司對其形成了重大依賴。

不過，令人疑惑的是，2021年，訊方技術向華為銷售企業信息技術服務的收入4.89億元超出了當期公司該業務的總收入4.84億元，超出金額達465.36萬元，是否為招股書信息披露出現失誤？

2.毛利率下滑超12個百分點

依賴單一客戶帶來的弊端是顯而易見的，首先表現在毛利率方面，僅僅依靠單一客戶的情況下，容易失去議價話語權，導致企業陷入以量換價的境地，形成較低毛利率。

報告期內，訊方技術主營業務毛利率波動下降，各期分別為27.1%、17.84%、18.06%及16.72%。企業信息技術服務毛利率水平更是持續下滑，各期分別為27.01%、16.44%、16.15%及14.45%，2023年6月末，該業務毛利率較2020年大幅下滑了12.56個百分點。

對于企業信息技術服務業務毛利率的大幅下滑，訊方技術表示，主要原因為公司與華為簽訂的服務框架協議對服務價格進行了約定，相應協議的期限一般為2-3年，隨著人力成本的不斷上升，公司在框架協議下的毛利率水平下降。

此外，公司2021年新拓展了華為云業務，首次投標華為云業務，以完善業務品類作為主要目標，同時為了保證員工利益及服務質量穩定，公司按照項目收入的較高比例用于支付職工薪酬，導致該業務毛利率較低，且華為云業務收入增長迅速，進而拉低了公司企業信息技術服務整體毛利率。

也正因此，導致訊方技術的毛利率水平由2020年高于同行毛利率均值變為此后均低于同行均值，2021年-2023年上半年，分別低了5.18個百分點、2.31個百分點及0.11個百分點。

毛利率的下滑導致凈利潤下跌，2021年，訊方技術出現“增收不增利”，凈利潤同比下降了53.43%。報告期內，公司凈利潤分別為4824萬元、2246.63萬元、7205.29萬元及2904.12萬元，大幅波動。

3.應收賬款壞賬風險升高

核心客戶高營收帶來的弊端還在于應收賬款方面，單一客戶來源加劇了應收賬款回款難度，進一步致使壞賬損失風險升高。

報告期各期末，訊方技術應收賬款余額分別為1.32億元、1.93億元、2.13億元及2.11億元，逐年增高，占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28.92%、31.94%、24.11%和 46.61%。

其中，華為作為公司第一大應收賬款客戶，其應收賬款賬面余額分別為1.07億元、1.67億元、1.78億元、1.57億元，占各期應收賬款期末余額合計數的比例在8成左右，遠超其他客戶。

隨著應收賬款余額的增長，訊方技術應收賬款壞賬準備計提也相應增加，各期計提壞賬準備分別為747.28萬元、1138.73萬元、1280.463萬元、1321.86萬元。

而應收賬款計提壞賬準備后，各期公司信用減值損失分別為-222.14萬元、-463.37萬元、-150.8萬元及-17.59萬元，進而對公司利潤產生影響。

4.經營現金流“過山車”

應收賬款的變動還進一步影響著公司的現金流水平，若應收賬款增加會導致資金被占用在客戶那里，無法自由流動使用，致使現金流減少，拖累企業現金流。

報告期內，訊方技術經營性應收項目分別為-3683.73萬元、-5700.02萬元、-1794.89萬元及-387.83萬元。此外，報告期內，存貨的增加也導致現金分別減少-2106.96萬元、-3482.46萬元、-1486.32萬元及-1826.74萬元。

2021年，在凈利潤下滑、應收賬款和存貨上漲的多重作用下，訊方技術當期經營活動產生現金流凈流出3930.08萬元。

不過，2022年，經營現金流凈額又突然劇增至1.25億元，訊方技術簡單解釋為當年在營業收入保持快速增長的同時進一步加強了項目效益管理，加大了貨款回收力度，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轉正，緩解了公司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壓力。

報告期各期末，公司貨幣資金分別為7,399.94萬元、2,995.16萬元、1.05億元和1.15億元，公司短期借款余額分別為7,201.34 萬元、1.02億元、7,009.59 萬元和 7,007.93 萬元，存在“存貸雙高”的情形。

而短期借款余額較高的情況下，訊方技術持續進行著大額分紅，報告期內，其進行了三次分紅，2020年-2021年及2023年分別進行現金分紅1350萬元、1350萬元、2600萬元，三年合計5300萬元。

2020年-2023年上半年，訊方技術資產負債率均超40%，分別為43.16%、48.48%、46.85%和46.17%。

四、屢被行政處罰，頭頂侵權案官司

報告期內，訊方技術及子公司曾8次受到行政處罰，因消防處罰、稅務處罰及治安處罰累計被罰沒資金5950元。

2022年5月，因子公司廣州訊方西安辦事處無消防安全制度和無滅火應急疏散預案，室內消火栓遮擋，被西安市公安局高新分局責令改正，并處罰款5000元。

2021年-2023年，訊方技術及其子公司四川訊方信息、西安訊方（已注銷）、廣州市訊方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西安分公司、深圳市訊方技術股份有限公司杭州分公司、深圳市訊方技術股份有限公司南京分公司因未按規定辦理納稅申報和逾期未繳納稅款被當地稅務局處以罰款，稅務處罰金額合計450元。

另外，訊方技術作為為員工提供宿舍的用人單位，因未按時申報1名入住在公司員工宿舍的非深戶籍員工的居住登記信息受到行政處罰，被罰沒500元。

除了行政處罰外，訊方技術還頭頂官司。2020年10月，深圳市艾優威科技有限公司以侵害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為由，將訊方技術及其子公司職前通告上法庭，認為其通過破解、反編譯等方式獲取原告涉案軟件源代碼，經過加工、包裝后以“訊方科技5G全網仿真軟件”（侵權軟件）的名義對外投標、銷售，該侵權軟件UI界面、功能模塊、操作方法等與原告的軟件高度近似，源代碼與原告的軟件高度近似，侵犯了原告的合法權益，向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索賠500萬元。

2023年7月，經一審判決，判決訊方技術及職前通立刻停止侵害原告涉案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的行為，并賠償原告經濟損失及維權合理費用共計60萬元，相關訴訟費用（共計 4.9萬元）由公司承擔。

不過，今年9月，訊方技術及職前通已就一審判決向法院提交上訴，請求法院撤銷一審判決，依法駁回深圳市艾優威科技有限公司全部訴訟請求。目前，該案件還在審理過程中。而侵權案的發生不排除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訊方技術IPO進程的可能。

附：訊方技術上市發行有關中介機構清單

保薦人、承銷商：華創證券有限責任公司

律師事務所：北京國楓律師事務所

會計師事務所：容誠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