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數科社

中國“集換式卡牌第一股”，最快有望在2024年登場。1月26日，國內最大的集換式卡牌公司卡游向港交所遞交招股說明書，開啟了港股IPO的闖關之路。

被稱為“卡牌界泡泡瑪特”的卡游，于2011年在浙江創(chuàng)立，主營集換式卡牌的開發(fā)、生產和銷售。在盲盒經濟爆火的2022年，卡游一年賣出了22億盒卡牌，靠賣卡片年入40億元；調整凈利潤為16.20億元，讓泡泡瑪特都一度望塵莫及。

作為近幾年風靡小學生群體的“硬通貨”——奧特曼卡背后的出品公司，奧特曼IP撐起了卡游營收的半壁江山，向市場展示了“光的力量”有多強大。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未成年人沉淪在抽卡的誘惑里難以自拔，這股“光的力量”也越發(fā)為家長們所質疑與抗拒。

招股書顯示，2023年前三季度，卡游收入19.52億元，同比下降46.56%，經營利潤4.82億元，同比下降73.39%，集換式卡牌銷量約為10.75億盒，較2022年同期的20.87億盒近乎“腰斬”。

面對疲態(tài)盡顯的營利業(yè)績與日漸乏力的集卡信仰，卡游如何讓市場繼續(xù)相信“光的力量”？

“吸金奧特曼”

1993年，一款名為萬智牌的桌面卡牌游戲經由美國公司威世智發(fā)行面世，開創(chuàng)了集換式卡牌的新紀元。

集換式卡牌游戲，又稱TCG（Trading card game），玩家可通過購買卡包或與其他玩家交換收集到的卡牌，根據游戲規(guī)則選擇不同作用的卡牌去構成卡組，從而進行游戲對戰(zhàn)。這類游戲除了對戰(zhàn)過程中千變萬化的游戲體驗，前期的集卡、組卡過程也讓一眾玩家樂此不疲。

作為集換式卡牌的鼻祖，美國的萬智牌與日本的游戲王及口袋妖怪是世界三大集換式卡牌，也被公認為最吸金的三大卡牌IP系列。

在中國，如果說不少80后的童年記憶都來自于小浣熊干脆面里的一張水滸卡，那么千禧年后的90后一代，大多都可能為國內游戲王盜版卡的最大制造商ZZ少年館貢獻過零花錢。

當這兩代人已為人父母，陪著孩子再次走進文具店想重溫當年的回憶時，便會發(fā)現(xiàn)00后的集卡“硬通貨”早已變成了奧特曼卡片。

論及近幾年國內集換式卡牌市場最火的IP，奧特曼可謂當之無愧的“卡牌之王”，其背后的重要推手——卡游，更是扮演著一個助推國內盜版卡牌市場走向正規(guī)軍的開創(chuàng)者角色。

2018年，卡游從《迪迦奧特曼》的國內代理商上海新創(chuàng)華手中拿下IP授權，先后推出了包括歐布、捷德、迪迦等在內的多個經典與豪華系列，迅速在市場嶄露頭角。自此之后，其收入增長也隨著這束“光的力量”一發(fā)不可收拾。

招股書顯示，自2018年取得奧特曼IP授權起至2023年9月30日，卡游基于五十余個奧特英雄推出共計274個集換式卡牌系列，占其集換式卡牌系列總數的65%。

依托王牌IP奧特曼，卡游僅用時短短四年就斬獲了行業(yè)頭把交椅：2022年，卡游以71%的市場份額在國內集換式卡牌行業(yè)位列第一。

在卡游身上，奧特曼IP亦展現(xiàn)出強大的吸金能力。數據顯示，2021年-2022年，卡游總營收分別為22.98億元和41.31億元，經營利潤分別為9.32億元、18.03億元，其中，集換式卡牌的收入占比為94.4%和95.1%，奧特曼系列貢獻了絕大部分收入。

與之相比，“盲盒第一股”泡泡瑪特2022年總營收為46.17億元，歸母凈利潤為4.76億元。盡管營收略壓卡游一頭，但凈利潤卻遠不及后者。2022年，卡游毛利率68.8%，超過泡泡瑪特11個百分點。

材料簡單、成本低廉的卡片加上奧特曼這一大IP，成就了卡游過去幾年的暴利生意。然而，隨著一張張印有奧特曼的卡片被放進卡包，瞄準了卡牌市場的小學生群體，這股“光的力量”也在逐漸走向失控。

為“光的力量”標價

2021年，幾個高中生因模仿奧特曼被學校勸退，引發(fā)社會廣泛關注。這起事件無意間使得《奧特曼》中那句經典臺詞“你要相信光”再次火遍社交媒體，成為年輕人廣為流傳的網絡熱梗。

“萬物皆可盲盒”的風潮下，象征著“光的力量”的奧特曼卡也迅速成為小學生社交圈的硬通貨。一張隱藏款卡或者稀有卡，往往決定了持有者在圈子里的社交地位，不熟悉奧特曼，可能連朋友都交不到。

2022年8月，一則“家長花200萬給娃集奧特曼卡沒集齊”的話題登上熱搜，再次引發(fā)熱議。據報道，北京一位家長為幫兒子抽齊奧特曼滿星卡，陸續(xù)投入200萬元仍沒集齊全部卡牌。網友在感嘆這位家長財大氣粗的同時，也發(fā)出疑問：這就是相信光的代價？

招股書披露，卡游為旗下獲得授權的IP產品建立了完善的稀有度體系：根據產量差異，通常分為普通卡、常規(guī)稀有卡、超級稀有卡、特級超稀有卡、光柵稀有卡和極度稀有卡。部分系列還會引入更細微的稀有度等級，如鉑金珍藏及Q版稀有卡，在外觀、質感及工藝上各有不同。

以卡游的奧特曼卡為例，分為活動卡、黑鉆版、禮盒、炫彩版等傳奇版等多達二十余個系列，按照稀有度不同，分為R、SR、SSR、GP、XR等三十余個等級。根據系列和卡牌質量不同，出卡概率從1:1到6:432不等。

（圖片截自卡游招股書）

抽卡模式的本質是一個概率游戲，套用盲盒玩法之后，就變成了一個永無底洞的“燒錢”愛好。

在卡游天貓官方旗艦店，一套奧特曼卡牌的售價在29.9元-308元不等，但受出卡概率影響，玩家往往可能需要花費售價的十倍、百倍甚至千倍金額，才抽出想要的卡牌或集齊全部系列。如按上述那位家長的200萬購買金額，以最高300元的客單價計算，需要購買6666次。

2022年，業(yè)績增長一路高歌的卡游也迎來巔峰時刻。這一年，卡游獲得紅杉資本和騰訊投資，拿到其成立以來的唯一一輪融資，但暴利生意背后積聚的陰霾也隨之傾瀉而出。

同年8月，人民網發(fā)表評論：失控的奧特曼卡，該管管了。文中直指未成年人盲選購卡導致的過度消費與重金集卡助長的攀比心理等問題。

在此之前，小學生因買奧特曼卡片畸形消費的案例已呼之欲出。社交媒體上，時有家長反映，孩子沉迷奧特曼卡片與同學攀比炫耀，更有甚者，偷家里錢去抽卡等。

一位家長表示，自家孩子入坑4年，一直以為是在培養(yǎng)孩子的收藏興趣。直到有一天，這位家長從二手交易平臺淘來一套最新的奧特曼卡片，孩子卻一臉不滿的讓其退掉，稱不如自己買卡包拆有意思。

這位家長恍然醒悟：原來孩子上癮的點早已不僅限于收藏意義，更多來自靠抽卡運氣獲得的快感，“一包8張卡，留1張扔7張，這還能叫愛好嗎？”

市場還相信光嗎？

相關數據顯示，2020年全球集換式卡牌市場規(guī)模已達到111.3億美元，預計2027年市場規(guī)模將擴大至312.6億美元，復合年增長率為15.9%。

而在國內，集換式卡牌市場規(guī)模由2017年的7億元大幅增加至2022年的122億元，復合年增長率為78.4%，預計2027年將達到310億元，復合年增長率為20.6%。

然而，在行業(yè)未來增長空間明顯的一片大好趨勢下，“集換式卡牌一哥”卡游的業(yè)績卻展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乏力——2023年前三季度，卡游的營收與卡牌銷量雙雙幾近“腰斬”。

對此，卡游解釋：“集換式卡牌銷量的下降反映出公共衛(wèi)生狀況對整體社交活動及整體商業(yè)環(huán)境的影響，尤其是在2022年末至2023年初期間。隨著公共衛(wèi)生狀況逐步改善，消費者透過我們的集換式卡牌享受到更全面的社交體驗，我們與業(yè)務合作伙伴的運營逐漸恢復正常。”

但從其招股書暴露出的種種問題來看，卡游的隱憂顯然不僅來自于外部環(huán)境。

招股書顯示，截至2023年9月，卡游旗下已有44個IP，包括奧特曼、葉羅麗、卡游三國、斗羅大陸動畫、蛋仔派對、火影忍者、名偵探柯南及哈利波特等知名IP。其中，僅卡游三國為其自有IP，于2023年4月推出，其余IP均為外部授權。

集換式卡牌生意往往依賴于IP本身。不難看出，卡游近幾年通過不斷擴張IP授權庫，以避免過度依賴于某一個IP，但效果并不顯著，奧特曼IP仍在它的IP矩陣中占據主導地位。

過去兩年里，為其不斷吸金的奧特曼IP已然出現(xiàn)“失控”跡象。盡管自2018年以來卡游便與之形成高度捆綁，但奧特曼人物形象類別眾多，卡游并沒有獲得所有形象IP的獨家授權。

2023年年初，因使用未授權的“奧特之父”“奧特曼杰克”“奧特曼艾斯”“奧特曼泰羅”人物形象，卡游被珠海奇奧天尊文化發(fā)展有限公司訴諸侵權，最終卡游敗訴。而招股書披露，卡游獲得奧特曼獨家授權IP的有效期限至2029年，且協(xié)議通常不會自動續(xù)期。

遠慮之外，近憂明顯。2023年6月8日，國家市場監(jiān)督管理總局印發(fā)《盲盒經營活動規(guī)范指引（試行）》，要求不得向8周歲以下未成年人銷售盲盒，鼓勵地方有關部門出臺保護性措施，對小學校園周圍的盲盒銷售模式包括距離、內容等進行具體規(guī)范等。

2023年10月，央廣網再度發(fā)聲：該管管“套路”孩子的“奧特曼卡”了。點名背后是市場監(jiān)管對于盲盒經濟的不斷收緊與規(guī)范，以及對未成年人防沉迷的保護措施日益趨嚴。

盡管卡游所在的集換式卡牌行業(yè)尚未出臺明確法規(guī)，但感知到風險的市場還會繼續(xù)相信這股“光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