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小旺 編輯/馬程

堅果被字節跳動收購后，舉辦首次新品發布會的當口，羅永浩又一次上了熱搜。不過這一次，是因為羅永浩被列入“老賴”名單。

據鋅財經了解，11月3日，丹陽市人民法院發布公告，北京錘子科技數碼有限公司因與江蘇辰陽電子有限公司買賣合同問題，該公司及羅永浩被執行強制消費令，被限制行為包括坐飛機選擇二等以上艙位、旅游度假等9個方面。

官方限制消費令

天眼查數據顯示，9月24日，丹陽市人民法院判決北京錘子數碼科技有限公司10日內向原告江蘇辰陽電子有限公司支付貨款3705991.6元。但據媒體公開報道，截止目前，錘子只支付給辰陽5萬元。

事發不久，羅永浩發文公開回應：“自2018年下半年出現經營危機以來，錘子科技最多時欠了銀行、合作伙伴和供應商約6個億的債務，其中包括在公司最艱難的時候，為了挽救公司，我簽了個人無限責任擔保的1個多億。”

羅永浩微博回應

他同時指出，在過去的10個月里，錘子科技已經還掉3個億左右的公司債務，他個人也以各種方式籌款幫公司換了其中的數千萬。

事實上，這不是羅永浩第一次收到法院發出的限制消費令。中國執行信息公開網顯示，從2017年至今，羅永浩已經接到6次限制消費令，大抵覆蓋了錘子走下坡路的全過程。

做手機的羅永浩失敗了，至少從現在看來，核心手機團隊賣身字節跳動、高管頻頻離職，只剩羅永浩苦苦支撐的錘子科技，能打的牌顯然不多了。

正因為他是羅永浩，一個素來以理想主義者自稱的營銷鬼才、一個在教師、網紅、創業者等多重身份中自由切換的“異類”，簡單地把他歸結為失敗者，難免有失偏頗。正如錘子科技向好的那兩年，靠販賣情懷籠絡一大批錘粉的羅永浩，沒少被質疑及攻擊。

羅永浩其人，本身就是一個看不懂的矛盾體。

被高估的理想主義者

手機圈沉浮近十年，被稱作理想主義者的人并不多，深居簡出、低調古板的技術宅男黃章算一個，高調刻薄、屢屢語出驚人的羅永浩算一個。只不過，羅永浩的“理想主義”，多半是他自封的標簽。

這二人頗有相似之處，同樣是高中學業未競中途輟學，同樣是國內做手機里兩個最為不同的“奇葩”，也同樣因為偏執牢牢籠絡了一大批忠實用戶，當然，同樣因為與手機市場的格格不入，錘子與魅族，都成為了手機市場的犧牲品。

黃章

不同之處在于，相比于羅永浩，黃章的理想主義來得更加純粹些。

《中國企業家》曾經對黃章的極客氣質進行過報道：“他會拿著魅族的原型機在家里捏上一個月，然后對背部的弧度提出修改意見；他也會為了音響效果，甚至可以拆房子去看看是否是電源線有問題，于是換上一根價值十幾萬元的電源線；給魅族修辦公樓的時候，因為黃章不滿意配色，食堂地板被砸掉了三次，自己家的別墅，也因為沒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好，而全部推倒重來。”

起初的羅永浩也曾偏執到極點，他能看出宣傳海報上哪怕一個像素的差異，也會在辦公室發現蟑螂后打電話讓下屬去買藥，但一分鐘后又打電話叮囑，你要去街角第三家店購買。

但錘子手機卻沒能延續一開始的精良，2018年中，錘子發布旗下有史以來最貴的一款手機——售價高達3999元的堅果R1，但隨后不久，品控問題開始頻頻被曝。

堅果R1

先是成批的手機出現屏幕莫名掉落、邊框開膠、攝像頭鏡片材質一般容易被刮花等眾多問題，并且這些問題的前提都是無衰落與磕碰；再是返廠保修的手機在一周后同樣出現老問題，這款手機幾乎已經看不出羅永浩的“理想主義”。同期發布的號稱能夠實現革命性交互操作的TNT工作站，更是招致罵聲一片。

而同期的黃章與魅族，同樣深處危機，但起碼，以小眾粉絲勉強支撐的魅族，并未產生過嚴重的品控危機。

羅永浩的妥協并非僅僅于此。事實上，羅永浩真正從被一小部分人知道到被大眾熟知，是因為錘子科技，他的高光與低谷，他所謂的理想主義、偏執、極客氣質，也多半停留在錘子時期，更準確點，是錘子早期。

但錘子落敗之后，這個成天叫囂著理想主義的人，多了太多商人的市儈，風口往哪兒吹就往哪兒跑，宣稱要做“東半球最好的手機“的羅永浩，像個無頭蒼蠅般，正在重新學著做好一個商人。

但結果并不如他所料。18年底追社交產品風口發布的“聊天寶”，在短暫激起一片水花后再無下文；19年轉向電子煙風口，并在微博屢屢站臺其擔任聯合創始人的小野電子煙，但11月1日禁止電子煙線上銷售與電子煙廣告的禁令，讓他再次陷入兩難境地。

聊天寶蘋果商店數據，數據來源：七麥數據

正義網紅，嘴炮羅永浩

羅永浩吃不得虧，尤其是嘴仗。

14年8月1日，Zealer發布了Smartisan T1評測視頻。在該評測中，王自如列舉了錘子手機“帶螺絲的可拆卸后蓋帶來諸多弊端“、“算不上‘東半球最好用的手機’”、“排線容易被靜電擊穿”、“傳感器的折疊方式影響可靠性”等諸多弊端。

羅永浩忍不了這口氣，8月12日下午，羅永浩發微博稱，做什么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讓王自如“別瞎猜”，并“約架”王自如，稱如果問心無愧，就去優酷做現場直播節目當面對質。

王自如隨后爽快應約，但這場約架除了給廣大的網友帶來一些飯后談資，于錘子于王自如，也只不過是一次公開曝光的契機。

王自如羅永浩“舌戰”

除此之外，羅永浩還“記仇”，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羅永浩這里也有印證。

此前，吳曉波曾因點評錘子科技掌門人羅永浩的創業敗局引發行業熱議，他直言羅永浩犯了兩個錯：“第一，夢太大。第二，入錯行。羅永浩聰不聰明？聰明。會不會說？會不會融資？勤不勤奮？為什么掛掉了？因為他入錯行了。他做手機是2014年5月份，2013年中國銷售手機3.5億部，同比增長84%。問題是當增長84%的時候，這個行業跟你沒有關系了。“

這一次，羅永浩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回應，正當不少人都以為羅永浩“慫“了的時候，不料想在吳曉波上市夢碎之后，羅永浩用同樣的招式予以了還擊。

10月6日，羅永浩發微博對吳曉波上市失敗進行了評論。他的微博是這么寫的：“吳曉波失敗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一是夢太大；二是入錯行，本來就是個事后諸葛亮（我是說復姓事后，仨名諸葛亮），結果自己玩嗨了產生幻覺，老以為自己復姓諸葛，名亮。“

羅永浩評論吳曉波

甚至末了，羅永浩還不忘加上幾個調皮的表情，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令人啼笑皆非。也不免讓人發出感嘆：72年生人的羅永浩，都快50歲了，怎么還像個小孩一樣無理取鬧！

這不是全部的羅永浩，言語刻薄不留情面的反面，羅永浩還有著善良的一面，雖然同樣是以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

自2011年砸西門子冰箱維權為始，近年來，羅永浩先是連續質疑方舟子“打假基金“涉嫌漏稅、欺詐引發熱議；再是炮轟鏈家，披露其公司新入職員工北漂租房遭遇中介陷阱內幕，以鏈家官方回應為果，羅永浩一度走向正義中心——甚至到后來，有網友遇到不公，發微博艾特羅永浩，都成了一種維權途徑。

你看，這樣一個在商業角度并不成功的人士，卻在另外一個維度以自己特立獨行的方式維持著自己的尊嚴，以及少有的對于這個世界的正義感。看清做手機的羅永浩不難，但看懂羅永浩，卻一點都不簡單。

正如柴靜此前對羅永浩的評價那般：“很多人喜愛老羅是覺得他彪悍、叛逆、幽默、獨立、詭異，但他對這個世界有我所知的罕見的善意和溫柔。“

錘子向左，羅永浩向右

“錘子”已經死掉了，但羅永浩似乎鐵了心要把這堵南墻撞到。

在對被強制消費的回應中，羅永浩寫下這么一段話：“錘子科技會繼續做下去，未來的產品也許不能用‘smartisan’品牌，也許不能用‘堅果’品牌，但無論如何，錘子科技都會繼續做下去。”

甚至，他還提到，即便公司因不可抗力被徹底關掉，他個人也會以“賣藝”之類的方式把債務全部還完。他表示馬克吐溫和史玉柱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此語一出，吸引了幣圈孫宇晨的目光。11月4日凌晨1：00，孫宇晨在微博公開表示，指出波場愿意出以百萬年薪聘請羅永浩擔任創業精神代言人，同時表示，如果效果拔群，后續愿意持續追加一千萬投入，引發網友熱議。

孫宇晨欲百萬年薪聘請羅永浩

截止目前，羅永浩尚未對此回應。但就羅永浩的一貫作風而言，要么不回應，要么一回應便激起千層浪。

一個錘子毀不掉羅永浩，但目前看來，其自己參與的電子煙項目“小野”，或許也算不上是羅永浩的底牌。

10月25日，羅永浩發布微博稱，將在12月初舉辦錘子科技新品發布會，但對于具體產品方向并未透漏。

只是在與網友的互動中，他先后否定了手機、電子煙、家電產品、智能家居等方向，反倒是在一則“”充氣娃娃”的評論下，他回復到：“嗯……已經有一點點沾邊了。”

羅永浩與網友互動回復新創業項目

向來不走尋常路的羅永浩，看來又要換跑道了。丟失理想主義的他，劍走偏鋒到底是救贖還是下一個噩夢，很難說。

一邊，從錘科落幕到倉皇推出“聊天寶”，再到趁著風口匆匆入局電子煙，最后到這次極有可能劍走偏鋒的嘗試，羅永浩正在脫離曾經的那個“理想主義者”，丟掉情懷，成為一個急于想要證明自己的普通商人；另一邊，在社交平臺從不消停、懟起人來不留余地的他，卻同樣保有著善良與溫暖。

很難說這是成長還是倒退，被現實逼著往前走的羅永浩，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只不過，如今的羅永浩，正在逃離越來越多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