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無冕財經??作者|海棠葉??編輯|程程

5月23日，格力直播間燈光亮起，一場備受矚目的“重逢大和解”拉開帷幕。

董明珠與孟羽童，這對曾在輿論場“反目成仇”的師徒，時隔兩再度同框，緊緊擁抱親密互動，好似過往的嫌隙從未存在。

就在兩年前，董明珠還對孟羽童的離職怒火中燒，此次卻態度大轉彎，不僅主動邀請孟羽童吃飯，還說“孩子太小，太年輕，犯錯可以原諒”，甚至松口她留學歸來后有可能重回格力。

轉變令人大跌眼鏡，董明珠為什么愿意再次為孟羽童轉身？真“破冰”還是博眼球？

難以否認，格力在家電市場的處境嚴峻，三大白電中營收規模直接“后退半步”。

困境之下，也不難理解董明珠選擇放下“鐵娘子”的身段，向流量低頭。只是，這場因流量而生的“和解”，真的管用嗎？

從“師徒反目”到“大和解”

對于“愛徒”孟羽童的離開，董明珠一度是非常憤怒的。

“有人吃著碗里還看著鍋里的，這種人太多了，所以這種人我們絕對也不會允許他在這兒給他待下去。”

“你真正自己的品質跟網紅是沒關系的。”

“有人認為自己用一個網紅來認為自己有價值，那就是無本之源。”

“其實當時我看她很勤奮，我希望她能夠成長起來，所以我說你在我的身邊當秘書。當秘書連個文都寫不出來，我不知道是什么秘書，反而借助我們平臺變成個網紅，已經在公司起到不好的作用……所以把她開出去。”

“當然，大家覺得她也物有所值，跑來格力這個品牌，已經有很多的所謂的粉絲，但那有什么用呢？你無非今天掙的錢多一點而已，那我覺得這形同行尸走肉，沒什么差別，有錢又怎么樣。我覺得錢是一定要要的，但不是我們夢想中的追求，而是我們奮斗的結果。”

“格力不需要網紅，只需要實干家。”

自2023年8月起，在直播訪談、媒體采訪、格力電器2023屆大學生入職儀式、綜藝《初入職場的我們》收官等各種場合，董明珠都不留情面地加以批評，釋放出她對孟羽童的不滿。

霸道總裁和她的甜美秘書，就這樣反目交惡，兩年甜蜜期破裂。

2021年9月，《初入職場的我們》結束，9人中董明珠只留下了孟羽童一個，讓她出任自己的秘書，并高調表示，將會按照“格力接班人”的標準親自培養這個潛力無窮的年輕人，“她的品質我是認同的，我希望企業未來的接班人能夠是她一樣的人。”

當時，孟羽童的辦公室就安置在董明珠的旁邊，董明珠去哪兒也都會帶著孟羽童。

在同年10月舉辦的中國制造業領袖峰會上，董明珠甚至放出“要將孟羽童培養為第二個董明珠”的豪言。

但偏偏孟羽童跑了，傳出的原因還是格力給的薪資低、工作強度大。

當時輿論普遍認為，孟羽童作為“董明珠接班人”計劃的標志性人物，其離職已被董明珠視為“職業背叛”。

按照慣例，孟羽童往后不會和格力再有任何交集。

一是據悉格力內部存在“離職黑名單”制度，離職后公司終生不再錄用，嚴禁二次入職；二是董明珠也明確表示，格力從不接收跳槽員工，尤其是主動離職者，“不會要背叛企業的人”。

“鐵娘子”董明珠向來說到做到。

曾經有一個年銷售達到1.5億元的大經銷商，要求特殊待遇，語氣傲慢，結果董明珠毫不猶豫將其開除。當時她才當上銷售經理不久，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董明珠說：“只要違反規則，天王老子也要下馬。”

結果，這次董明珠向孟羽童“低頭”了。

不僅慷慨邀約說“我帶你去吃飯”，還同框直播聊起家常。

比如，在談及孟羽童是否有可能重回格力時，董明珠說，孟羽童走不是像那種惡意竊取公司的機密，或者被挖走的，我覺得為什么不可以呢？

董明珠坦言稱，孟羽童出國深造讀書一年后，還是有可能重回格力的。

董明珠還說，孟羽童對格力是有感情的，就是：孩子太小，太年輕。

“她離開不是原則性問題，年輕人有深造想法很正常，格力的大門為真正認同企業文化的人敞開。”時隔兩年，董明珠的表述不僅刪除了“叛徒”等尖銳詞匯，更首次釋放了“歡迎回歸”的信號。

對比格力2024年財報中“優化人員結構，嚴控離職返聘”的人力資源策略，董明珠似乎真的是要冰釋兩人此前的爭議和隔閡。

鏡頭前，二人表現得也親密無間，完美配合，仿佛像是離職風波沒發生過一樣。

擁抱流量

這場時隔兩年的同框直播，更像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商業敘事。

5月20日，孟羽童突然曬出聊天記錄，說時隔兩年收到前老板（董明珠）的微信，董明珠邀請其回歸，格力官方賬號到場留言“歡迎回家吃飯”。

同一天，格力電器發帖稱，“這個周五歡迎回家吃飯，猜猜董總要跟誰吃飯？”配圖是董明珠和一名女性的剪影，圖中文字包括“520這天，愛，是有回應的”。

▲左邊為格力電器官宣，右邊為孟羽童發帖，圖源網絡

輿論場已悄然升溫。對話框里“歡迎回家”的暖意，搭配格力海報中“猜猜董總要跟誰吃飯”的懸念，讓“破鏡重圓”的戲碼提前鎖定流量焦點。

一天之后，格力就官宣，董明珠和孟羽童將在5月23日再次“合體”直播，海報上，董明珠和孟羽童同時出現，配文：好久不見。

直播當晚的盛況印證了這場策劃的穿透力。

當直播間倒計時歸零，董明珠與孟羽童緊緊擁抱，彈幕區“董總好”“童童回來了”的留言開始刷屏，鏡頭前格力空調的演示臺被暖光勾勒出輪廓——這場時隔兩年的重逢，讓沉寂許久的“格力明珠精選”直播間突然涌入上萬新觀眾，服務器一度因流量激增出現卡頓。

飛瓜數據顯示，當晚“格力明珠精選”直播間以292萬觀看人次、3萬+巔峰在線人數刷新近期紀錄，500萬元的帶貨銷售額不僅登頂“大家電榜”，更讓該賬號單場業績較5月均值提升近兩倍。

另據抖音蟬媽媽數據，這場直播銷售額在250萬至500萬區間，是該賬號5月以來銷售額最高的一場直播，5月之前的直播單場銷售額最高100萬到250萬。

在“6·18”家電市場加劇的當下，董明珠與孟羽童“重修舊好”，顯然為格力吸引了巨大的流量。

據“第一財經”統計報道，近30天，格力明珠精選抖音賬號累計銷售額約2500萬元至5000萬元，粉絲增加1萬，而過去兩年其基本沒有漲粉。

5月24日，“董明珠孟羽童合體帶貨500萬元”話題沖上熱搜榜，話題熱度不減。

30分鐘登上帶貨榜第一，71歲董明珠都割舍不了網紅經濟，向流量低下高貴的頭顱。

曾對直播帶貨不感冒，說“網紅直播問題比較多”“堅持我的線下”的她，對流量機制越發熟悉。

直播中，董明珠不僅主動讓孟羽童主導美容儀、小家電等產品講解，更在互動環節多次提及“小孟的粉絲們”，甚至配合完成“職場師徒挑戰”短視頻拍攝。

孟羽童身上的“前董秘”標簽，仍是撬動年輕用戶的低成本流量入口。

數據顯示，合體直播預告微博閱讀量超1.2億，抖音相關話題登頂熱榜，格力直播間新增觀眾中25-35歲用戶占比達67%，后者恰是格力智能家居產品的核心目標人群。

今年4月，董明珠提出的“絕不用海歸，因為海歸里有間諜”言論引發軒然大波，不少年輕群體直言反感。

在這樣的時間節點上，曾被她“欽點”為“第二個董明珠”的孟羽童無疑是能熄滅這場輿情風暴最好的“救火隊長”——擁有百萬年輕粉絲，還計劃明年前往海外留學。

戲碼背后的流量求生

董明珠放下身段主動修復關系，與孟羽童上演職場版“破鏡重圓”，這場“流量合伙人”的雙向奔赴背后，是格力掉隊的焦慮。

2024年，受“國補”政策等助力，家電行業整體呈現增長態勢。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空調、洗衣機、冰箱年度產量分別同比增長9.7%、8.8%和8.3%，家電消費市場持續回暖。

然而作為空調行業龍頭，格力電器卻出現營收下降、產品毛利率下滑等問題。

財報顯示，去年，格力實現營收1900.38 億元，同比下滑7.31%——這是近四年來首次營收出現下滑，上一次還是在新冠剛出現時的2020年。

其中，除第一季度收入同比錄得2.53%的增長外，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收入均同比下滑，下滑幅度分別為0.63%、15.87%、13.38%。

格力電器空調業務增長正承壓。包含空調與生活電器的消費電器業務，2024年營收1485.60億元，同比下滑4.29%；毛利率34.91%，同比減少2.09%。

橫向對比來看，格力的營收規模在三大白電企業中明顯掉隊。

美的營收超過4000億元，同比增長9.47%，是格力的兩倍以上；海爾營收同比增長4.29%，也比格力高近千億元。兩者不僅絕對體量遠超格力，還在持續放量，唯獨格力在規模上“原地踏步”，甚至“后退半步”。

▲美的、海爾、格力等白色家電2024年業績概況，圖源金角財經

當年被笑稱不自量力的小米也正沖擊著格力的優勢地位。

奧維云網公布的數據顯示，2024年小米空調線上市場份額高達11.8%，僅次于美的、格力位列第三。

小米集團總裁盧偉冰更是放話，到2030年小米空調要成為中國數一數二的企業，并且目前已完成全產品線布局與全棧自研，其智能家電工廠也已投產。反觀格力，去年內銷下滑，是頭部品牌中唯一負增長的企業。

奧維云網的最新數據顯示，2025年1-4月線下市場方面，前五名中美的、海爾、海信、卡薩帝的市占率都有所上升，僅格力下降，同時，線下排名第五的卡薩帝和第六的COLMO，分別是海爾和美的旗下的品牌。

資本市場的冷遇早已敲響警鐘。

截至5月26日，格力的市盈率僅為7.72倍，而美的是14.31倍，海爾也有12.3倍。從市值角度看，美的約6005億元，格力約2578億元，即便海爾智家的利潤只有格力的一半出頭，市值也達到約2393億元。

董明珠能怎么辦？

于是這個618，董明珠站在鏡頭前的姿態，比任何時候都更像一個需要流量的“新人”。她放下“鐵娘子”的強硬身段，在直播間里主動提及與孟羽童的過往，甚至調侃自己“當年太嚴厲”，鏡頭捕捉到她低頭調整話筒的瞬間，那低垂的眉眼間，既有對市場份額流失的焦慮，也藏著傳統制造業巨頭在互聯網浪潮下的求生欲。

隔壁海爾CEO周云杰正以“社恐總裁”的反差人設席卷熱搜，美的方洪波推動管理層集體打造IP，就連追覓、云米等二線品牌的掌舵人都在視頻號里玩起了年輕化表達。

同行們用“接地氣”撕開新流量口子，董明珠不得不承認：那個靠“董明珠就是格力”撐起品牌聲量的時代，正在被小米的“生態鏈打法”、美的的“IP矩陣”和海爾的“人設營銷”瓦解。

董明珠低頭翻看手卡，身旁的孟羽童熟練地引導著“家人們點擊下方小黃車”——這對曾經的“師徒”如今更像商業戰場上的搭檔，一個用資歷背書，一個用流量破局。

當董明珠在鏡頭前說出“年輕人犯錯可以原諒”來積極拉攏年輕人時，沒人知道她是否想起十年前與雷軍對賭時，那個揚言“格力永遠不會輸”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