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首發?| 金角財經

作者 |?胡野原

編輯 |?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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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報道，豬價從去年年底峰值時均價20多塊/斤，跌到了7.74元/斤，黑龍江、甘肅等地的豬肉價格已經跌破了7元，按這個態勢來算，下跌幅度接近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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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圈還是一個“聚寶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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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14億愛吃豬肉的中國人，把10多家豬企“吃”上了市，“豬中茅臺”牧原股份的市值一度突破2100億，一片紅火下，萬科、碧桂園、恒大等頭部房企紛紛往里扎，硬生生把養豬大業逼成了一大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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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豬圈，似乎換了光景。從暴漲到跌跌不休，豬價像是坐著過山車一樣，讓人心驚膽跳。受此影響，去年入場的新豬倌們，他們面臨的風險急劇放大，不少豬農們“叫苦不迭”，生豬都不敢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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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價還會繼續走低嗎？

豬價跌媽不認，早有跡象

2020年8月，湖南唐人神董事長陶一山接受媒體采訪時，說了一段話。

“豬肉價格拐點就在明年初，隨著新一波豬周期啟動，生豬產能將面臨過剩。早已有圈內養豬大戶預測，到2022年，國內肉價將跌到10塊。我更悲觀，屆時肉價跌到4-5塊都是完全可能的。”

當時還沒多少人相信，現在來看，卻是一語中的。

最近，關于豬價大跌的消息層出不窮，農業農村部今天發布的數據顯示，全國豬肉價格已經連續下降20周。還有數據表明，現在的生豬價格已經跌倒了15元/公斤，而記者去市場探訪的時候還發現，豬頭價格確實已經跌破10/斤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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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肉上一次這么便宜，那還是兩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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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些調侃“三月不知肉味”的人來說，這是一件大好事：曾經吃不起的二師兄，現在可以敞開懷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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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養豬戶來說，這更像是一個“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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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農業農村部定點檢測，全國生豬平均養殖成本為17元每公斤。這也意味著，養豬戶每公斤豬肉至少要虧2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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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養殖比較多的是約克夏豬，一頭成年公豬體重約在300至500公斤，以目前的價格來算，最高可以賣到7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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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另一方面，成本卻已經高達8500元。這相當于賣一頭豬就虧1000元。

如果是10萬頭豬的規模化養殖場，那就已經浮虧1億元了。

但去年的時候，二師兄的身價還在云端上高高地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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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如果養殖戶是自行繁殖自行飼養，單頭盈利全年可以保持在1500-2800元/頭的區間。如果是外購仔豬后再飼養，單頭盈利在年初高點時大約2000元/頭。

這樣的利潤是什么概念？

市場上，一瓶1499元的飛天茅臺，其利潤占比為49.1%，也就是736元。一頭豬的利潤最高已經等于2.8瓶茅臺的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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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時間不到，養殖戶的收益從一頭豬賺2.8瓶茅臺酒的利潤，變成一頭豬虧1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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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差之大，令人唏噓。而更令他們心痛的，還是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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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高企的豬價和利潤太誘人，導致很多養豬戶不斷加倉，甚至一些房地產企業，也扎堆開始養豬。

扎堆養豬的房企，要翻車？

在唐人神董事長陶一山預測“豬價將跌到5元”的幾個月前，登陸萬科官網的人已經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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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萬科官網上有地產等五大事業集團、六大事業單元，但在2020年3月，突然多出了一個全新的“新食品事業部”，新BU的業務定位很清楚——“主要布局生豬養殖、蔬菜種植、企業餐飲三大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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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在地產界一貫以高冷精英形象示人的萬科，親自下場去豬圈里養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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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還公開招聘豬場拓展經理、聚落化豬場總經理、預結算專業經理、開發報建專員、豬場獸醫等崗位。還規劃了一個占地2400畝的豬場，建成達產后，預計年出欄生豬50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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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力于給肉鋪增加豬肉供應的，絕對不止萬科這個門外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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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金角財經曾就豬價上漲引房企入場的現象，寫過《豬價暴漲46%！千家房企沖進豬圈，但行業大低谷正到來》一文，對豬價的走勢進行了預判。現在看來，預判得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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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金角財經就注意到，僅僅到去年10月份止，新建規模豬場投產累計達1.3萬個，另有1.5萬個前年空欄的規模豬場開始復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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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2020年全國各地想養豬的要么在入場，要么在加倉。

截至2020年末，全國生豬存欄4.065億頭，比前一年末增加了9610萬頭，同比增長了30.96%。

去年底，新希望集團董事長劉永好還曾公開表示，“過去一年多的時間，僅從房地產過來跨界養豬的企業就超過1000家。”

養豬難道是一件門檻很低的事嗎？誰都要來分一杯羹嗎？

當時，一大波人挽起袖子卷起褲腿，走進豬圈里，去和白白胖胖的二師兄作伴了。但另一方面，這又給今天的豬價下跌，埋下了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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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學中有一個最基本的原理——供需平衡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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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市場上，供求是決定市場價格的直接因素，供小于求，價格上漲，供過于求，價格下跌，亙古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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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就苦了去年下場養豬的新豬倌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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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豬，遠比你想象中燒錢

2014年，王健林也想過要養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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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和貴州丹寨縣簽了扶貧協議，準備讓自家企業萬達掏出10億“承包”丹寨縣，通過產業扶持實現全縣整體脫貧。這叫“企業包縣”扶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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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王健林給丹寨縣準備的扶貧大禮包就是養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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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建設一個30萬頭規模的黑毛豬擴繁廠、屠宰加工廠和飼料加工廠一條龍產業，再建幾家規模黑毛豬養殖場，由企業提供豬仔和飼料，全縣所有貧困人口無償入股養殖場，享受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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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是很美好，但沒多久，幫扶項目卻從養豬變成了種硒米。王健林被記者追問，為什么幫扶項目說變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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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林也很無奈地說，萬達調研了國內的5大養豬企業，發現都沒有掙錢，基本是一年掙一年賠。“十年下來不就為零了嗎？沒有利潤，怎么扶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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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老王沒想到的是，有人告訴他，蓋一個十萬頭豬場就要花費幾個億，把老王都整得不自信了，生氣地說，“你蓋個豬場要幾個億，我們蓋個五星級酒店才多少錢？”

這不是段子，而是真實發生的事件。也許時至今日還有很多人和王健林一樣，覺得養豬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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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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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豬，也是一門需要砸錢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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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到不同的養殖模式來看，家庭養殖戶成本能達到約7~8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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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來資本新進入生豬養殖行業，考慮到使用新的、高配置的設備，企業成本一般約7.5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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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有的規模化養殖企業中，一部分是依托原有豬場進行養殖，其成本在7元左右/斤，但如果是養豬企業租借豬欄去養豬，成本會比較高，超過8塊錢/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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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豬動輒幾百斤，算下來，成本無論如何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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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農業部曾給出了養豬的成本數據：10月份出欄一頭商品肥豬成本為18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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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此計算，房企老板們要是想養10萬頭豬，成本起步就是1.85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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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只豬，都是一只行走的碎鈔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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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養豬除了燒錢燒得厲害，豬價更是起起落落不停息。

豬周期，躲不開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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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林萌生養豬想法的時候，恐怕對“豬周期”這個詞沒有太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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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科去年建豬場的時候，可能也沒想到過今年豬價會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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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像了解房地產周期一樣，去了解什么“豬周期”，萬科也許會想著換一個時機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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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周期是指一種經濟現象，在豬肉的價格變動過程中，總是重復性地出現“價高傷民，價賤傷農”的周期性豬肉價格變化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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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94年6月份以來，我國豬肉價格波動經歷了6個完整周期。豬周期持續時間從最初的25個月，逐步拉長到59個月，總趨勢是持續時間越來越長、波動幅度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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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價的變化，其實每一次都是在重復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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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月份之前的兩年多時間里，豬價曾持續上漲，大型養殖戶紛紛擴大規模，中小散戶也競相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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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12年2月份以后，由于供應過剩，國內豬價持續走低。到2013年,南方春季低溫陰雨，大量仔豬死亡，夏季生豬出欄量下降，導致豬價短期連續上漲。

許多中小散戶認為新一輪上漲周期開始了，爭先恐后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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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情況是，雖然當時豬價在漲，生豬存欄總量過剩的狀況并未改變。盲目一哄而上導致供應量繼續大增，致使豬價調整周期向后加長了一年時間，造成全行業嚴重虧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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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去年到今年在養豬場發生的情形相當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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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從補欄母豬幼崽，一直到母豬生產、仔豬出欄，需要12-18個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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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豬繁育周期，再加上因豬價上漲刺激補欄所用時間、豬肉供應增加帶來價格下跌的時間，一輪從漲跌的周期幾乎都在4-5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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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味著，本輪下跌才剛剛開始，之前那些下場的豬倌們，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