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在用“度小滿”？

作者 | 姚悅

編輯 | 趣解商業TMT組

“‘偽金融科技公司’逐漸退出市場。劣幣被驅逐，對所有‘重合規、重風控’的金融科技公司而言，正迎來最好的發展時代?！?019年，度小滿CEO朱光在一場行業大會上如是說。

當年，是度小滿獨立經營的第一個完整年，也是金融科技經歷了一場“合規風暴”的一年；而此后，“重合規、重風控”的度小滿，卻屢遭合規之問。

近日，度小滿旗下支付公司再“吃”罰單，還是“雙罰”——因沒有嚴格落實開戶實名制要求等6項違規，公司被開百萬罰單，其總經理也未能免罰。

01.屢遭處罰，投訴纏身

9月10日，中國人民銀行北京分行接連披露了五張支付機構的罰單，合計罰沒3661萬元。

其中，因涉及6項違規，北京度小滿支付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度小滿支付”）被警告并處以121萬元罰款。同時，時任度小滿支付總經理的萬某，也因對未嚴格落實支付賬戶開戶實名制審核要求；上傳交易信息未落實真實、完整、可追溯和全流程一致性的要求負有直接責任，被警告并罰款10萬元。

圖源：中國人民銀行北京市分行官網截圖

博通咨詢金融行業首席分析師王蓬博表示，從罰單涉及的違規行為來看，一方面，像商戶管理、交易一致性等，問題主要涉及反洗錢等；另一方面，這次處罰的最大特征，除了“雙罰”，還可以看出監管愈發的細化，從服務協議格式到交易信息都需要完整備案。

監管的“柵欄”越扎越密，處罰的力度也越來越大。此次度小滿支付不僅需要以百萬元為其違規行為“埋單”，并且這兩項處罰的公示還將長達五年之久。

度小滿支付是度小滿旗下企業，而度小滿的前身是則百度金融，2018年從百度分拆獨立更名度小滿；自獨立以來，度小滿及其旗下公司已不止一次吃到罰單。

早在2019年，度小滿支付還叫百付寶的時候，就因違反清算管理規定、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有關規定，被罰3萬元；2022年，度小滿保險曾因欺騙投保人，未按照規定使用經備案的保險條款等，被處以56萬元罰款。

圖源：微博截圖

除了這些違規問題，用戶對度小滿的投訴量一直居高不下。

當前，在“黑貓投訴”平臺搜索關鍵詞“度小滿”，顯示相關投訴已經超過2.6萬條，而包含關鍵詞“有錢花”（度小滿旗下信貸產品名稱）的相關投訴超過5.2萬條。

高息貸款、暴力催收、虛假宣傳、個人信息泄露等問題都是投訴的焦點。以“有錢花”投訴為例，最新的10條投訴中就有8條是和惡意、暴力催收有關。

“度小滿委托方一直打電話騷擾，而且是變換各種電話號碼騷擾，來自不同省份。已經導致嚴重影響正常生活?！薄跋虻谌酵嘎侗救藗鶆招畔?，給本人村委會及單位發送逾期信息函件，以債務信息會影響家人恐嚇威脅”“今天聯系我要上門催收，沒經過我同意就去找農村住處?！痹诤谪埻对V平臺上，有不少類似這樣的投訴。

圖源：黑貓投訴截圖

今年5月，微博話題#女明星成度小滿貸款緊急聯系人#還曾登上熱搜，引發大量關注。

據女藝人劉樂妍發視頻自述，有陌生人周某在度小滿借貸時，緊急聯系人留了她的姓名、電話；因周某欠錢不還，平臺頻繁致電并發短信給她，讓她提醒周某還款。盡管劉樂妍已反復說明自己不認識周某，催債人員仍不分晝夜地對她進行騷擾，“從早到晚一直打電話，我真的受到很大的困擾”。

圖源：微博截圖

對于借貸人的緊急聯系人，度小滿客服回應表示，緊急聯系人的姓名、電話是借貸人自行填寫的，流程上并不需要被填寫的緊急聯系人確認；信貸客服熱線看不到相關緊急聯系人信息，如果要更改只能讓借貸人通過度小滿APP更改。

針對惡意、暴力催收行為，監管層已經三令五申。例如，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發布的《消費金融公司管理辦法》已于 4 月 18 日正式施行，其中就明確規定：消費金融公司不得采用暴力、威脅、恐嚇、騷擾等不正當手段進行催收，不得對與債務無關的第三人進行催收；此外，今年5月15日，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發布的《互聯網金融貸后催收業務指引》也對第三方催收準入、催收時間和頻次、催收方式等進行了相關規范。

2023年上半年，號稱中國最大的催收公司湖南永雄資產管理集團（簡稱“永雄集團”）先后有179名員工被安徽警方跨省抓捕，其中3人因尋釁滋事罪被批捕，隨后公司停業。而此前，就有多名投訴者稱，度小滿委托永雄集團催收。

圖源：黑貓投訴截圖

值得一提的是，為體現企業社會責任，應對反催收黑灰產鏈條持續產生的社會危害性，度小滿公司在去年8月成立了反催收黑灰產治理專項工作組，通過多種手段對反催收黑灰產開展不計經濟代價、系統持久的攻堅治理；并在黑灰產情報、查證犯罪事實、尋找受害人等方面給予警方關鍵支持，對打擊行動起到了核心推動作用。

02.六大業務，哪個“能打”？

度小滿作為互聯網巨頭百度布下的“金融重子”，曾擁有過絕對的“高光時刻”。

早在被稱為“互聯網金融元年”的2013年，百度就已經拿下第三方支付牌照，開啟相關布局。在經歷一年多的探索之后，百度進一步提升金融板塊戰略位置，組建金融服務事業群組（FSG）即“百度金融”，并由百度副總裁朱光出任總經理，直接向李彥宏匯報。

圖源：罐頭圖庫

2016年，在百度金融成立一周年儀式上，百度創始人李彥宏表示，“金融業務是百度十幾年歷史當中首次開始的多元化嘗試之一，愿金融未來成為百度的核心業務。”

2016年9月，百度金融正式推出了旗下首個信貸產品“有錢花”，進軍個人信貸業務，其場景分期產品主要涉及教育和醫美領域；找對“差異化路子”的有錢花，基于百度搜索生態和直營團隊力量，快速建立渠道優勢，市場份額居同業前列。

數據顯示，2016年年底，有錢花合作的教育機構數量高達3000家，環比增長約80%；在百度2016年第四季度的財報中，透露了百度金融在教育分期領域的市場份額達到75%。

圖源：環球網截圖

但在高速“狂奔”中，百度金融也很快從2017年開始，卷入合作機構頻頻騙貸、跑路的丑聞。2017年一季度，百度也因財務和執行風險更高的金融業務增長迅速，被國際評級公司穆迪列入了評級下調復評名單。

彼時正值監管趨嚴，獨立分拆運營成為互聯網企業做金融的主流趨勢。2018年，為了金融版塊更長遠的發展，百度金融正式從百度拆分獨立，更名為“度小滿”。

此后，從2021年10月起，度小滿的場景分期業務開始從直營向代理模式轉變，準備全線退出直營分期市場。目前，度小滿已經抽身于場景分期，轉向小微貸。

據度小滿官網披露，度小滿當前有6大主營業務——信貸、理財、保險、支付、個人金融科技以及供應鏈金融科技。不過，度小滿的這些業務，正是當前互聯網金融產業布局的方向，對比螞蟻集團、京東科技等同行來看，度小滿并無明顯突出優勢。

圖源：度小滿官網截圖

信貸方面，度小滿官網顯示，2022年公司信貸業務放款額破2萬億元大關，這一水平和2017年螞蟻集團（時稱“螞蟻金服”）透露的累計放貸額1.7萬億元相近；從注冊資本來看，截至2023年12月初，螞蟻消金已獲批增資至230億元、重慶京東盛際小額貸款有限公司增資至80億元。

理財方面，中基協發布的2023年第三季度基金代銷百強榜單顯示，度小滿基金排名76；支付方面，支付寶和微信支付在該領域合并占據了第三方支付九成以上的市場份額，留給度小滿的空間明擺可見；保險方面，胡潤研究院曾發布《2020中國互聯網保險中介服務平臺Top10》，度小滿排名第十，落后于騰訊、螞蟻、京東、蘇寧和攜程等巨頭平臺以及輕松保、水滴籌等新型平臺；至于個人金融科技、供應鏈金融科技，畢馬威和H2 Ventures聯合發布的《2023年金融科技100強名單》上，度小滿位列螞蟻金服、京東數科之后。

圖源：罐頭圖庫

此前度小滿場景分期業務的快速增長是基于百度的搜索優勢，而當前度小滿與阿里、騰訊旗下互聯網金融的差距，很大程度也是由于度小滿缺乏類似社交、電商等的場景支持。

03.金融科技“戰火”升級

在度小滿分拆完成時，李彥宏曾表示，“在百度AI生態戰略下，很高興看到金融業務‘率先畢業’?！比缤缦雀懊郎鲜械膼燮嫠嚕俣冉鹑诘牟鸱?，可以說是百度AI生態的又一里程碑事件。

自獨立拆分以來，度小滿能不能成為像百度另一家子公司愛奇藝（IQ.O）一樣謀求獨立上市，也成為市場關注的重點。

早在2021年，度小滿就曾經被傳上市，但被公司方面否認；2023年初，度小滿又被傳“最快將于2023年上半年正式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擬主板掛牌上市，度小滿亦回應稱公司沒有明確的上市計劃。

圖源：微博截圖

對于外界來說，度小滿何時上市尚不明確，但其估值的下滑是“肉眼可見”。2023年《胡潤全球獨角獸榜》顯示，螞蟻集團估值8300億元、微眾銀行估值2300億元，度小滿金融估值105億元，不及前二者的零頭；而且，螞蟻、微眾等互聯網金融科技企業2023年的估值相比前一年有小幅增長，但度小滿105億元的估值相比2022年的200億元估值下滑頗多。

如今，隨著百度All in AI戰略的推進，度小滿也大打AI牌。

擁有海量數據沉淀以及數據處理相對標準化的金融行業，被認為是AI落地的最佳場景之一。據非凡產研合伙人吳畏介紹，當前，國內金融大模型整體處于快速發展和應用探索的階段；金融機構正在積極探索并實施這些尖端技術，以捕捉行業變革帶來的新機遇。

“一些金融大模型已經開始在風險管理、欺詐檢測、個性化金融產品推薦、智能投資顧問以及自動化客戶服務等多個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吳畏表示。

2023年2月，度小滿宣布成為百度“文心一言”的首批生態合作伙伴，將基于自身金融場景積累的海量對話及解決方案數據，融合“文心一言”的全面能力，打造全新的智能客服、智能營銷、智能風控服務。

當年5月，度小滿又正式開源國內首個千億級中文金融大模型——“軒轅”；據“趣解商業”了解，該模型基于實際業務場景積累的海量金融數據中訓練得出。

圖源：微博截圖

2023年底，度小滿CEO朱光表示，在AI技術底座落地后，應用落地的“第二幕”正徐徐拉開，以大模型技術為代表的人工智能2.0，它的通用智能與金融行業數據和真實的業務場景融合，讓金融科技進入全新的發展階段。

但與此同時，不管是阿里、騰訊，還是京東等互聯網巨頭也都早已布局金融大模型，而且傳統金融機構也在紛紛加碼布局；在這一領域，度小滿仍將面臨激烈競爭。

財經評論員郭施亮認為：度小滿借助AI技術有機會實現彎道超車，AI時代相當于給企業一次全新洗牌機會；但AI時代考驗的是研發能力、創新能力，如果沒有這兩點的支撐，那么AI技術就不那么成熟，在競爭過程中很難形成新的競爭力。

圖源：罐頭圖庫

金融科技對于普惠金融的重要性日漸凸顯，但其必須嚴格在監管之下運行。對于度小滿來說，或許無法左右行業的發展方向和用戶的去留，但對合規底線與初心的堅守，卻是可以掌握在度小滿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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