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旌?編輯/高巖?來源/野馬財經

12月4日，消停了不到8個月的王德明又對曾經的合作伙伴——華大基因（300676.SZ）進行了實名舉報，措辭夸張，核心質疑主要針對華大基因進行核酸檢測的方法，又雙叒叕將華大基因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王德明聲稱，自己是華夏方舟國家基因庫副主任，舉報過程中華大基因董事長汪建曾雇傭8人對自己進行毒打，導致自己被打斷七根骨頭，終生殘疾。其還提出兩種方式，要求測試華大基因核酸檢測的準度，并表示如果檢測準確自己會永遠閉嘴，永久退出本行業。

王德明來勢洶洶，華大方面也不甘示弱。舉報信發出不久后，華大集團很快以一紙《關于王某明惡意詆毀的嚴正聲明》回應，其中列舉五點，并曬出四份法院判決書，稱王德明不僅不尊重法律，還屢次惡意誹謗華大，捏造虛假信息，煽動公眾情緒，對此華大將追究其法律責任。資料顯示，華大集團是一家生命科學前沿機構，華大基因則是其旗下上市公司。

雙方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輿論發酵后，12月5日至6日華大基因股價累計跌幅達5.73%，目前市值230億元。

這已經不是王德明的首次舉報，自2018年開始，王德明就已踏上訴訟、舉報的道路，甚至一度以自殺相挾；華大基因和華大集團對此也多次回應。經歷了數次舉報無果、訴訟失敗后的王德明，似乎還不打算放棄。

王德明為何如此執著？華大基因又會如何反擊？

核心爭議：華大基因核酸檢測準不準？

從王德明的舉報內容來看，其想指出的關鍵點在于華大基因采用擴增樣本的檢測方法，所以較直接檢測樣本法，核酸檢測不準。為此王德明還提出兩種鑒定方式，其一是由公證機構隨機選取一份樣本，讓華大基因連續測兩次或用其不同型號儀器同時檢測，看結果是否一致；其二是人工合成指定DNA序列，設置特定序列后公證且保密，讓其檢測。所有過程和結果在法院和公證人員監督下進行。

對此華大集團在《聲明》中給出的解釋是，華大的新冠核酸檢測試劑盒已取得多個國家和地區的資質認證，準確度符合行業標準。華大方面還貼出兩份判決書，顯示2019年法院已判決王德明侵犯華大名譽權成立。

針對華大集團的《聲明》，王德明于12月6日凌晨3時許再度回應。“我舉報你核酸檢測不準，你若不服應該出來鑒定，這才是你捍衛‘名譽權’的正確方式，而不是揮金如土的刪帖”“你出來鑒定，如果檢測準確我去坐牢，如果不準你關門，還要怎樣簡單？”

來源：王德明朋友圈

事實上，王德明早在今年4月就曾針對華大基因核酸檢測一事進行舉報。根據當時的舉報書，王德明嘗試從六個方面論證華大基因核酸檢測結果不準，包括使用平臺落后、測序流程不同、檢測流程更復雜、測序儀和試劑不穩定、疑似使用非法設施等。

不過這份舉報書中的內容，目前尚存爭議。

比如王德明稱，華大因為技術落后靈敏度低，需要PCR（聚合酶鏈式反應）先擴增DNA，但由于DNA中AT與CG之間堿基氫鍵強度的不同讓PCR擴增時有偏好性，擴增后的樣本已與原始樣本不一致。而其他基因檢測公司使用的平臺不需要擴增，直接測原始純凈的DNA鏈，不易出錯。

來源：王德明舉報文件

而海南博鰲醫療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鄧之東則表示，核酸檢測方法主要包括PCR法、恒溫擴增法、測序法、CRISPR檢測法等，PCR法是主流檢測方法，也是官方認可的新冠病毒測定方法。不用PCR擴增可能會導致樣本中病毒核酸濃度低于檢測范圍，最終檢測不出來。

正是因為PCR法更為精準，其才會被用來當做核酸檢測確診的金標準。而另一項廣泛應用的抗原檢測，雖然更方便快捷，15分鐘就可以出結果，但更適合早期篩查，篩查后再用核酸檢測來確定。

被質疑的華大基因，是最早參與核酸檢測的企業之一。2020年武漢疫情初期，華大基因創始人汪建就曾赴武漢成立“火眼”核酸檢測實驗室，并在短時間內完成了病毒的解析和試劑盒的制作。截至2021年末，華大基因的核酸檢測產品已覆蓋全球超過180個國家和地區，海外累計啟動“火眼”實驗室近100個。

受此影響，華大基因2020年一度迎來業績爆發，公司營收同比增199.86%；凈利潤同比暴漲656.43%。

不過，華大基因的核酸檢測歷史上也確實發生過 “假陽性”事件。

2020年8月，瑞典公共衛生局公告稱，兩家研究室使用中國華大基因的新冠病毒核酸檢驗試劑盒，導致大約3700人出現“假陽性”的檢測結果；2021年1月底、2月初、4月，華大基因在中國香港地區的檢測樣本中，也先后出現兩批次“假陽性”的結果。

但從公開信息來看，這些假陽性的案例中均有人為因素的干涉。

比如華大基因與瑞典當地對核酸檢測結果要求不同，華大產品對無癥狀感染者也會顯示陽性，但瑞典認為大量無癥狀感染者可能會增加追蹤負擔。

而香港第一批次的案例中，華大基因曾調查稱一名化驗室男助理疑先后三次故意搖晃唾液樣本，破壞及影響檢測結果，后該男子被警方拘捕；第二批次案例中，政府專家顧問、港大微生物學系講座教授袁國勇推測，可能是化驗人員對裝備被污染的警覺性降低，且每日處理樣本過多引發疲勞，導致提煉病毒時陽性樣本溢出，出現“標本交叉感染”。

在此背景下，為何還會對華大基因提出核酸檢測不準的質疑，或許只有王德明自己可以解釋。

但現在的王德明，外人很難與之取得聯系。據其在朋友圈稱，“不敢接電話，因為之前被定位過；微信號也已被限制加好友、收發文件、視頻、使用群功能，即使能看到其他人發來的信息也無法回復，對外發的信息還可能被攔截……”

來源：王德明朋友圈

六年恩怨，未完待續

如今已經水火不容的王德明和華大基因，6年前還是合作伙伴。

王德明，南昌大學生物醫學工程專業畢業，做過醫生、醫藥代表、醫療行業獵頭、新華網健康醫療媒體記者，是醫療界的“老兵”。

2011年，華大基因研究院經四部委批復，獲準建設國家基因庫；兩年后，王德明開出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2016年，王德明旗下昌健譽嘉公司與華大基因研究院簽訂了《國家基因庫技術服務合同》，約定由昌健譽嘉提供合格樣本，華大基因研究院進行制備、儲存并收取技術服務費。然而，這卻成為了紛爭的起點。

2018年，華大基因研究院在《江蘇金融報道》上刊登了一份聲明，稱從未以任何形式授權昌健譽嘉以“國家基因庫細胞中心江蘇運營中心”的名義開展市場活動、發表相關言論，亦從未以任何形式授予王德明“國家基因庫細胞中心江蘇運營中心主任”之身份，昌健譽嘉及王德明的所有行為、言論均不代表國家基因庫的立場、觀點。

正是這份聲明，徹底惹火了王德明。在他看來，聲明一出，自己就被定義為騙子，以后沒法在行業繼續“混”下去了。

至于雙方的合作關系如何破裂，王德明與華大基因研究院對此有著不同的解釋。

2018年，華大基因研究院曾在訴昌健譽嘉不正當糾紛的庭審時表示，當初合作的合同里對昌健譽嘉的宣傳、授權、業務范圍等權限做了規定，而昌健譽嘉則無視規定，2017年就因擅自使用國家基因庫的官方標識做商業推廣，構成侵權；此外，昌健譽嘉因為提交的存儲細胞樣本量未達標，2018年初已被華大研究院解約，但此后昌健譽嘉的侵權行為依舊存在。

相似的說法，也出現在華大集團最新的聲明中。在華大方面看來，王德明與基因庫有關聯的任何身份，皆是來源于當初雙方的合作，而在解約后，王德明便不再能使用類似身份。

此外，華大集團還指出，在依法與王德明解除合作關系后，王德明曾向華大提出高額無理索賠，并從2018年開始通過自媒體捏造事實詆毀公司。2019年，深圳市鹽田區人民法院已判決王德明所屬公司向華大支付服務費143090元及拖欠的違約金。但王德明拒不執行。“考慮到其經濟情況及其公司破產現狀，華大決議不予追討，但其反而變本加厲扭曲事實、編造謊言，通過自媒體持續詆毀華大。”

來源：公眾號“華大集團動態”

而王德明則認為，合作終止與華大基因上市有關。因上市前，細胞業務未向監管部門報備，華大基因研究院這才勒令昌健譽嘉停止業務，但后續在報紙上刊發的聲明卻對昌健譽嘉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公司不僅遭合作醫院質疑，還被病人要求退款、索賠，甚至以詐騙為由報警。

在王德明看來，華大基因研究院解約的真實意圖在于未來干細胞治療或生物治療的前景廣闊，公司希望獨占業務，將代理外包交給更為親密的另一家公司開展。

怒火中燒的王德明，自此之后開始了針對華大基因的瘋狂舉報。2018年6-9月，王德明數次發表文章，內容涉及華大基因“偽高科技忽悠欺詐涉嫌賄賂官員，大規模套騙國有資產”；華大農業董事長、國家基因庫主任梅永紅“巨額財產來源不明”；華大非法行醫，使用三無醫療器材等。絕望的王德明，一度預告自己將在國家基因庫總部跳樓自殺。

每次王德明發文后，華大基因或華大集團方面都會予以反駁，雙方的糾葛也反應到了華大基因二級市場的股價上。王德明預告自殺后，華大集團還曾以《珍惜生命，尊重法律》一文進行回應，而最后的結果是，王德明在接下來的2019年連續收到多起判決書，其向華大提出的高額索賠未被批準，還被判侵犯華大名譽權成立。

王德明并沒放棄。2020年底，微博流出一張“基因庫江蘇運營中心王主任實名舉報華大基因編輯至少58個嬰兒基因，還意圖搞定制人類”的截圖，后被華大集團迅速辟謠。僅從這一句話的信息量來看，王主任無論是姓還是抬頭都與王德明重合。

來源：微博

王德明被毆打致殘也是在這一年。根據華大集團的說法，2020年10月，王德明曾在無報名、無邀請情況下通過非正常手段闖入第十五屆國際基因組學大會會場，經會議舉辦方勸離后，又潛入會場尋釁滋事，現場與其發生沖突的不是華大員工，且此事已由當地公安機關依法處理。但王德明卻稱，自己是被華大方面雇人打斷7根骨頭，且遭到圍毆時的錄像、錄音都被控制發不出來。

今年，王德明再度卷土重來，其于4月和12月發布的多次舉報，直指華大基因核酸檢測結果不準。特別是12月的舉報發酵后，引發大量關注。

12月6日，王德明繼續連發多條朋友圈，其在關注核酸檢測之余，又將關注點繞回了當初與華大基因研究院關于國家基因庫相關項目的合作。

“沒有不會過去的黑夜。”在最新一條朋友圈中，王德明評論稱。

而華大集團CEO尹燁則表示：“華大已經23年了，上了美國幾乎所有的制裁名單，打破了所在行業的壟斷，讓競爭對手補償了22億美國專利費用，在30多個國家建了100多個實驗室。我們要努力的地方還很多。但首先必須是一家好公司。”

你對王德明與華大基因之間的恩怨有什么看法？有接觸過華大基因的核酸檢測嗎？評論區歡迎留言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