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大錘??原創首發/金角財經（F-Jinjiao）

國內首批民營銀行之一，由螞蟻系、復星系、萬向系三個金融帝國共同扶持起的網商銀行，被監管部門重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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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30日，中國人民銀行杭州中心支行披露處罰信息表，網商銀行因四大項違法違規行為，被罰款2236.5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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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份處罰信息表，網商銀行違反了反洗錢等四項規定：

違反金融統計管理相關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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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反賬戶管理相關規定、違反清算管理相關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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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反征信管理相關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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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按規定履行客戶身份識別義務、未按規定保存客戶身份資料和交易記錄、未按規定履行可疑交易報告義務、與身份不明的客戶進行交易。

開年就迎來千萬罰單，網商銀行涉事的9名高管也遭受處罰，職位從產品創新部高級專家一直到副行長、監事長，全被端到臺面上。輿論爆發后，網商銀行方面連忙表態：這都是舊賬，2020年就整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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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詭的是，行政處罰決定文書的編號，以及做出行政處罰決定的時間，都是2022年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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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網商銀行背后的三大股東螞蟻金服、復星系、萬向系，暫時還未對這張罰單做出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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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馬云出面，建立網商銀行的時候，復星系掌舵人郭廣昌親自站臺力挺，說網商銀行和別的銀行不一樣，“它有深厚的阿里背景”。彼時還沒接班的萬向太子魯偉鼎也給足面子，自稱作為“小三”很榮幸，要和螞蟻以及馬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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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世界”。

為馬云這樣的人服務的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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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確實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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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4年以前，民營銀行還是不存在的東西，至于互聯網金融更是前所未有，可短短幾年時間，這個新生的行業就經歷了過山車式的瘋長和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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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馬云想搞銀行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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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北京晨報出了篇稿子，標題叫《郭廣昌力挺馬云辦網絡銀行》，行文間，作者稱“馬云一直醉心于通過麾下阿里巴巴和支付寶平臺染指金融業務，卻一直未能如愿。這一次，馬云的野心得到了上海灘‘最像李嘉誠’的大亨郭廣昌的輿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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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兩會上，郭廣昌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說，要解決小企業融資難的問題，支持馬云辦銀行是個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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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河開得很快，2011年5月，人民銀行開始發放第三方支付牌照，第三方支付機構進入規范發展的軌道；2013年6月13日，余額寶正式上線，馬云慷慨激昂地說，未來的金融有兩大機會：一個是金融互聯網，金融行業走向互聯網；第二個是互聯網金融，純粹的外行領導，其實很多行業的創新都是外行進來才引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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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的兩會上，郭廣昌連著遞了八份提案，再次聲援好兄弟馬云，還和香港永隆銀行董事長、招商銀行前行長馬蔚華嗆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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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蔚華的擔心是，互聯網金融會和銀行搶吸儲，還會切斷銀行和客戶之間的直接聯系，“一個金融機構無法及時了解到客戶需求是最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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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郭廣昌則認為，不該對互聯網這樣一種新生事物用一種純道德的高度加以評判，尤其馬云的余額寶，人均一萬、五千、八千的存款，如果放在銀行只能是活期存款，利率0.3%，但余額寶給的回報是6%，差價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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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乘以余額寶5000億的規模是250億，按他的理解，這是因為馬云的努力，讓200多億本來屬于銀行的錢給了小額存款者，非但無害，還提高了普通存款者的消費能力，“所有的創新是在逐步向成熟市場靠攏，不應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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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互聯網金融浪潮正盛，雖然還沒拿到合法授權，但馬云旗下的余額寶、阿里小貸都已經跑出了不錯的成績，前者攬儲5000億，后者放貸4000億。乘著春風，2014年3月11日，網商銀行成為獲銀監會批準的首批5家試點民營銀行之一，擠進國內首批民營銀行的行列里，從野路子轉型成了正規金融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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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顯示，馬云的螞蟻金服持有浙江網商銀行的30%股權，郭廣昌的復星國際旗下關聯企業以及老牌浙商魯家父子的萬向集團將分別持有25%及18%股權。股權結構上確實避免了一家獨大，但說到底，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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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業儀式上，馬云先是宣布要消滅現金，建立一套新的金融體系，隨后拿出一段往事，為自己的良苦用心作證——1992年，馬云計劃辦海博翻譯社，花了半年時間連3萬都借不到，把家里所有發票湊起來、拿家具去抵押，依然沒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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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想，“要是中國有一家為我這樣的人服務的銀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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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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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云是什么樣的人？除了廣為人知的“不喜歡錢”，好兄弟郭廣昌對他的評價是：專門從火星來地球度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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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來客，賺錢只是順便，游戲人間才是正事。馬云自己似乎也喜歡這樣的人設，他的助手陳偉曾經放過話，說馬總希望未來被人們提起的時候，會認為他首先是個太極拳大師，然后才是曾創辦過企業，像阿里巴巴、淘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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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輕時籌不到錢的那些年，馬云有個愛好，就是跑到西湖邊跟著老太太打太極拳，后來一不小心做了最后悔的決定，創辦了阿里巴巴，也有了他最不喜歡的錢，倒沒把愛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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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初，馬云突然指示陳偉，“一定幫我找到全中國最好的太極拳老師”，在河南體育局引薦下，出生于太極拳的發源地“陳家溝”的陳氏太極拳傳人王西安來到馬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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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亞的度假別墅里，馬云跟王西安學了太極26式和許多不外傳的練拳訣竅和實戰技巧，后來干脆拜了師，王西安這位非遺文化傳承人，轉職馬云的私人教練，一有空師徒兩就一起切磋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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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馬云助陣，王西安和“陳家溝”聲名鵲起，拜師第二年，馬云就帶著李連杰、王中軍、沈國軍等一幫好友上門學藝，地產界的任志強、劉曉光，以及為了拍攝電視劇《太極宗師》而學拳的明星吳京也都慕名而來。

就連混跡上海灘這種洋氣地界，素來醉心高爾夫的郭廣昌，也在馬云帶動下轉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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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除了去兩會為馬云辦銀行的事情吹風，郭廣昌還投資易太極養生館，并啟動易太極養生館的連鎖經營，扶持著太極“大師”黃忠達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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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黃忠達也自稱陳氏太極傳人，還上過央視二套的《財富故事會》，在節目上，黃忠達身邊站著三個徒弟，只見黃大師雙手隔空悠悠舞動，他身邊的三個弟子全都慢慢后仰，最后隔空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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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玩得實在過火了，“陳家溝”陳式太極拳正經傳人陳自強帶著電視臺找上門去，想領教領教黃大師的神功，可惜黃大師很有原則，辯論可以，動手免談，這場“打假”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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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的，大師們在乎，找大師的人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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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網商銀行已經正式掛牌營業，馬云“幫扶”小微企業的大計順利落地，郭廣昌也不再四處為好兄弟奔走，而是前往武當山，到了金頂、拜訪了紫宵宮，滿懷希望能頓悟一下，“太極功力大漲十年八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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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郭廣昌和馬云的朋友都知道，他們一直有一場“比武”的約定，就是找一間黑屋子，兩個人進去切磋一番“太極神功”，最后只能有一個人走出來。這次爬武當，多少有點提前備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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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了幾年太極，郭廣昌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和馬云練的“陳氏太極”不大一樣，原來當時馬云給他推薦的并不是最好的老師，最好的老師馬云自己留著用了。好消息是，兩個人之間的比武，馬云似乎也看得沒那么重，在一篇隨筆里，他說“練太極的最大樂趣不是來自爭斗，而是從爭斗中感悟太極”。

見的大師多了，馬云確實學了不少東西，難怪郭廣昌會在復星集團的官網上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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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用身體在練太極，而他是用嘴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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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悟和漸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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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郭廣昌眼里，馬云的悟性是頂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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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的話說，馬云肯定前幾輩子修行很多，所以不需要去練，就能頓悟了。但是包括郭廣昌在內的更多人，沒有這種“慧根”，只能不斷的修行，每天進步一點點，用漸悟的方法——“也就是這輩子證不了道，可能下輩子也行，哪怕剛開始顯得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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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郭廣昌忘了，中國古武還講究傳承，比如馬云拜師的所謂陳氏太極拳第十九代傳人，就是傳承的結果，這條路子也不講究下輩子，傳給下一輩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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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跟在馬云、郭廣昌身后的“小三”魯偉鼎應該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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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靠自己摸爬滾打起家的馬云、郭廣昌這些創一代不同，魯偉鼎這輩子就修得不錯，父親魯冠球從鐵匠奮斗成了中國最早一批上市企業的掌舵人，人稱當代浙商“教父”，也是馬云之前浙商圈子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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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廣昌爬武當這年，魯冠球因病去世，馬云、郭廣昌都發文悼念。作為新一代浙商代表人，馬云說對魯老最好的思念，最永久的紀念，就是把他身上的勇氣、視野、格局，把他身上的企業家精神傳承下去。

而郭廣昌則在唏噓之余，把話頭引到魯偉鼎身上，感嘆魯冠球一輩子最看重的事業已經有更年輕的一代來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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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三女一子，但萬向集團的重擔還是落到魯冠球唯一的兒子魯偉鼎身上。實際上，魯偉鼎本身也早就做好了接班的準備，21歲那年他就出任萬向集團副總裁，24歲更是直接升任升任萬向集團總裁，在他操持下，通聯資本、萬向三農、萬向控股、萬向財務等“萬向系”等企業先后成立，萬向集團還通過收購公司，向其他領域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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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個二代，但魯偉鼎和一代們關系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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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馬云、郭廣昌、魯偉鼎就聯合馮根生、沈國軍、宋衛平、陳天橋、丁磊共同發起創辦過江南會，成為浙商精英們的聚合點，企業之間業務往來也十分頻繁，網商銀行成立的時候，郭廣昌和魯偉鼎旗下的復星系和萬向系，都拿出了真金白銀做支持。

當然，論關系鐵，還是馬云和郭廣昌這兩個同樣有過底層經驗的好兄弟瓷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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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阿里巴巴聯合復星集團、銀泰和萬向在杭州成立網商銀行的前身之一，阿里小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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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阿里、銀泰聯合復星集團、富春、順豐和四通一達共同等公司共同組建了CSN，也就是現在的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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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螞蟻金服參股德邦基金，當時德邦的大股東正是復星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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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復星集團執行董事、總裁汪群斌與螞蟻金融服務集團總裁井賢棟代表雙方，在上海正式簽署戰略合作協議，根據協議，復星與螞蟻金服將在健康領域方面展開合作，打造數字化服務平臺，打通復星產業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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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在生意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太極推手打得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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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由中國企業家俱樂部發展出的“綠公司年會”上，馬云和郭廣昌又坐到了一起。席間眾人先是聊了會兒996，馬云放話說要身體力行比996做得更多，員工才能更好，社會才能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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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閑聊的環節，話題也打開了，馬云開著玩笑問郭廣昌，像他這么聰明的創始人，有沒有想到公司的未來怎么培養接班人，“要找到你這么聰明的人還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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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廣昌商業互吹了一句，反問馬云要找到郭廣昌這樣的人不容易，要找到像馬云這樣的不是更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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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云笑了笑，說：“找到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有其它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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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輪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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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云和郭廣昌討論接班人問題的三個月后，“潮起錢江”第三屆杭州錢塘江文化節開幕式在杭州大劇院歌劇院舉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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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文化節，最重磅的演出是話劇《春潮》，講的是一對父女，也是老一代浙商與新一代浙商觀念碰撞和精神傳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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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結束后，一位自稱杭州市委常委、副市長的作者，在證券時報旗下e公司網上發了篇稿子，標題很直白，《一位副市長眼中的魯偉鼎》，內容也很直白，看最后一句話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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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偉鼎和萬向集團的明天同樣給我們留下了想象空間，祝福萬向，祝福魯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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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篇稿子面世的幾乎同時，魯偉鼎宣布了一件事——將萬向集團公司截止2018年度審計報告的資產，全部捐贈給魯冠球萬向事業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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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產交托給信托機構后，將與魯氏家族“隔離”，魯氏家族對之不再有所有權，按照相關規定設立的管理章程進行限制后的管理權，家族成員不能超過管理席的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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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偉鼎還表態，將在公益基金依法設立完成后，正式對外披露公告。并依據《公司法》由自己作為發起人，發起設立組建萬向股份公司。這就意味著基金設立完成后，要經過股改成為一個股東多元化的公司，甚至是全員持股分享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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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家的萬向系商業帝國，正式由“家族企業”轉向現代企業，朝著新的航道出發。這么巨大的動作，馬云和郭廣昌卻沒有公開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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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年9月10日晚，馬云正式“金盆洗手”，宣布退休，這位活躍于泰山會、江南會、浙商會和湖畔大學背后的“風清揚”，擺出告別江湖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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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況是馬云這樣用嘴練太極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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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大師的推動下，從當初針對小微企業和年輕人，打出“無微不至”口號的創業者助手，到發行64單資產抵押債券（通過項目資產的預期收益為抵押，在資本市場發行債券募資），總金額1451億的資本巨獸，網商銀行飛上云端只用了5年。

2020年，螞蟻金服傳出上市消息，持股網商銀行的復星系、萬向系，以及一干“螞蟻概念股”跟著狂飆漲停，馬云站上外灘，說了些話，隨后很久沒再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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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云再次變幻，螞蟻上市未半，互聯網金融開始急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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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12月，隨著螞蟻集團率先下架互聯網存款產品，京東金融等多家金融科技巨頭紛紛快速跟進。2021年1月，銀保監會聯合央行發布通知，互聯網存款新規正式落地，地方法人異地攬儲盲目擴張被隨之“叫停”，依賴線上渠道展業的民營銀行進入清理存量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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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改的風潮里，網商銀行因為重大關聯交易未經關聯交易委員會審查、未經董事會審議；部分員工提供虛假資料、陳述等；會計運營管理違反基本內控規定等被罰款95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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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存款產品下架之后，螞蟻旗下花唄借唄限額、整改，相互寶關停，業務全面收緊，就連看似關聯不大的螞蟻森林也遭到質疑。這一次，郭廣昌也沒再站出來替馬云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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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一向話不多的魯偉鼎，在增資網商銀行十億股之后，又不聲不響，拿下了金融控股公司牌照，帶領萬向系朝著國內第一家民營金控公司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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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功和不練功，看來還是有差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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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錯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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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鼎盛的時候，網商銀行是國內民營銀行里當之無愧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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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統計，截至2020年年末，19家民營銀行資產總額合計近1.28萬億元，凈利潤累計91.91億元，營業收入合計478.26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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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19家民營銀行里，馬太效應十分顯著，超過3000億資產的僅有兩家，3112.56億的網商銀行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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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辦這家銀行的時候，馬云說他的目標是“專注小企業、專注年輕人”，他把網商銀行看作阿里巴巴繼淘寶、天貓后的又一個里程碑。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這些年花唄、借唄也確實做了不少努力，從鼓勵借錢創業，到鼓勵借錢買包、旅游、過生日，廣告越來越好看，場景也越來越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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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時代確實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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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網商銀行開業之際，新浪財經專欄作家蘇曼麗曾經提出過質疑，面對一個電商平臺上的賣家，網商銀行是自營還是放到平臺上匹配給其他中介機構？自營業務和平臺業務的信息透明度會否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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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樣一種全新的銀行模式變化過于劇烈，沒有前例，沒有標準，也沒有規則。蘇曼麗對網商銀行的評價是：“既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挾流量自重，平臺和自營的錢都想賺，推行的無抵押貸款模式還存在道德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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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馬蔚華擔心的地方，互聯網思維和金融思維畢竟不同，前者以擴張為主，后者注重穩健，按他的看法，最好的狀態是互聯網作為載體、工具，來服務于金融，也就是后來馬蔚華力推的“金融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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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屆中國經濟社會理事會第四次會議上，馬蔚華以政協委員的身份講話，又一次重申了他對互聯網金融的不待見——“要保持警惕，避免金融科技重走互聯網金融野蠻成長的老路”。

但馬云不這么想，站上外灘對巴塞爾協議開炮的時候，他說風險控制這套學說是老年人的俱樂部，解決的是運轉了幾十年的歐美金融體系老化的問題，但中國的問題正好相反，“不是系統性金融風險，因為中國金融基本上沒有系統，中國實際上是‘缺乏金融系統’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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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這話，也不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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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中國有沒有金融系統，反正早在網商銀行的開業儀式上，馬云就信誓旦旦說過他要自己建一個新的。這套新的體系，要徹底扭轉傳統金融行業的“當鋪思維”，建立在大數據和所謂的“信用管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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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就是用系統給人打分，然后根據不同的行為分分數段授信，脫離傳統的抵押借貸邏輯，在傳統金融行業當中，憑空架設一個以螞蟻信用為基石，體系幾乎完全獨立的新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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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中國不是沒有金融系統，也不是沒有相關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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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開始，監管部門對互聯網金融和民營銀行的監管收緊，網商銀行的業務范圍越來越窄，暴露出來的問題也越來越多，賬戶管理、清算管理、征信管理以及客戶身份識別，這次的處罰報告，基本上把最核心的點都指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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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商銀行用的是互聯網思維，快速擴張、獲取流量、擴大用戶群，也就是馬蔚華口中的“野蠻生長”，但在用戶基數急速膨脹的同時，其對應的監管、審核體系，尤其傳統金融行業的風險控制能力并不匹配，出現用戶管理漏洞，甚至有“不明身份用戶”混跡其中難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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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由于網商銀行面對的客戶群體存在大量網店、小微企業，被鉆空子進行洗錢、避稅的風險也進一步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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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這不是網商銀行一家的毛病，實際上，搞互聯網金融的民營銀行都有類似的缺陷，其中民商行、新網、華瑞、振興和重慶富民，也都收到過因為客戶管理、信用管理不嚴發出的罰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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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由于體量過巨，增長過猛，甚至已經不滿足于一二線市場，開始向下沉市場大力挺進，網商銀行出問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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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行話來說，這些無抵押、低門檻的小額信貸叫做“普惠貸款”，而馬云在外灘上放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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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綠色、可持續和普惠包容的金融是錯誤的話，我們（也）將會一錯再錯，一錯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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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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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師還是有文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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貸款，在古代確實是帶著慈善性質的事，《說文解字注》解釋：“貸，施也。謂我施人曰貸也。”意指給予、施予，比如《后漢書·王符傳》就寫過這么一句，“寧見朽貫千萬，而不忍貸人一錢；情知積粟腐倉，而不忍貸人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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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當時的意思翻譯，這是說寧愿千萬錢資放在庫里朽爛了，也摳摳搜搜不愿意施舍給窮人一個銅板，就算知道積攢下來的粟米腐壞了，也摳摳搜搜不愿意施舍給窮人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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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移世異，如今施舍成了出借，不僅要還，還要出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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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有傳統發揚了下來，比如在互聯網金融從業者們口中，這門盯著年輕人放貸的生意，就被叫做金融普惠，屬于慈善事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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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慈善，也難怪郭廣昌要在兩會上奔走疾呼，為馬云的網商銀行力排眾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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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一年，郭廣昌看了本書，叫《論扯淡》，這位復旦高才生，在這本書名就有些粗鄙的著作中找到了不少共鳴，看完之后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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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的生活里不僅有謊言，更充斥著大量的扯淡。撒謊的人，至少認為自己知道事實，只是不愿說。扯淡的人雖然不撒謊，用些無關痛癢的言辭掩飾自己，但他們對探究事實的漠然態度同樣危害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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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so serious？

參考資料

《第一家民營金控“花落”萬向系？》.新浪財經.2022-2-7

《網商銀行首席風險官孫曉冬：數字化技術提升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廣度與深度》.21世紀經濟報道.2021-11-12

《網商銀行既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制度設計存漏洞》.新浪財經.2015-6-26

《5家民營銀行“換帥”！高管層變動頻繁為哪般？》.大眾報業·經濟導報.202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