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春富 高遠山

來源|野馬財經

近日，全球最大豬肉加工企業萬洲國際（0288.HK）突然宣布，擬罷免萬洪建執行董事、副總裁等職務，即時生效。

罷免理由是萬洪建近期對公司財物作出“不當的攻擊行為”，使公司認為他“無法履行其作為董事的才能、審慎及勤勉行事的職責”。

▲ 圖片來源：萬洲國際公告

公告一出，一片嘩然。萬洪建是萬洲國際創始人萬隆的長子，此前已在公司歷練多年。

值得注意的是，這份免職公告的落款為：“承董事會命萬洲國際有限公司主席兼行政總裁萬隆”，意味著這是萬隆親自簽署的“罷免令”。現年81歲的創始人與52歲的嫡長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萬洲國際的權杖交接計劃后續如何進行？

高票當選僅過16天

在中國豬肉制品行業中，無人能出雙匯其右。在萬隆的鐵腕手段下，雙匯從一家瀕臨破產的小肉聯廠發展成為如今年銷售收入超200億美元的跨國巨頭，萬隆也因此被稱為“殺豬大王”、“世界第一屠夫”。如今耄耋之年的萬隆，仍掌握著雙匯發展(000895.SZ)、萬洲國際兩家上市公司，總市值超過1900億人民幣。

▲萬隆 圖片來源：公司官網

萬隆長子萬洪建一度被看作“豬肉帝國”接班人。

公開資料顯示，萬洪建1969年生， 1990年至2010年間，他從熟食車間一線工人做起，此后相繼擔任了雙匯集團銷售部北京辦事處銷售主任、外貿處副處長等職務。2012年2月起，曾擔任雙匯發展母公司羅特克斯副總經理、國際貿易部總監、副總裁等職。2018年，萬洪建被推舉為萬洲國際執行董事，進入核心決策層。

就在2021年6月1日的萬洲國際股東大會上，萬洪建還剛剛再次當選為執行董事，贊成票比例高達91.1%，甚至高于其父萬隆75.2%的贊成票比例。此時距離他被免職，還有16天……

▲圖片來源：萬洲國際公告

這次投票之后，萬洲國際隨即宣布擬以每股7.8港元的價格，回購19.17億股，涉及資金149.5億港元，目的是優化公司資本架構、提高股份的每股盈利、降低集團資金成本。

一般來說，如若向公眾股東回購股票計劃順利，上市公司持股量將增加，相應的話語權則更大。

萬洪建作為長子，與雙匯系旗下公司關聯并不多。

據天眼查，他僅在廣州雙匯商業連鎖有限公司（下稱“廣州雙匯”）、清遠雙匯商業投資有限公司（下稱“清遠雙匯”）、蕪湖雙匯進出口貿易有限責任公司（下稱“蕪湖雙匯”）擔任過股東、高管。此外，還曾擔任過漯河實業投資的法定代表人。

其中，萬洪建是清遠雙匯的第一大股東，通過該公司控制了廣州雙匯14.67%的股份，但目前兩家公司均已注銷。他擔任過高管的蕪湖雙匯處于存續狀態，由羅特克斯控股。

誰來接班?

隨著萬洪建被突然罷免，雙匯系的接班問題又將變得撲朔迷離。

關于接班問題，萬隆在2015年3月接受第一財經采訪時曾表示，在十年前就已經考慮，要從機制上解決這一問題，等2017年接班團隊成熟了就會退出。

“我先從機制上解決這一問題，一是量化標準，相應層級要達到相應標準，也就是要承擔相應的責任；二是競爭上崗，所有的各級管理者，都是競爭上崗，還有專門的考核機制，每月每年都要進行考核。正是因為有這一套辦法，所以接班人也好，管理團隊也好，都要靠這個機制來產生。”萬隆說。

2018年3月，萬洲國際曾公告，副總裁萬洪建獲委任為執行董事。僅數月后，萬洪建又升遷為董事會副主席，同時擔任多項職務。

在萬洪建被委以重任的同時，萬隆次子萬宏偉也被提名為雙匯發展董事會非獨立董事候選人。資料顯示，萬宏偉1973年出生，本科學歷，香港居民，早年曾任雙匯集團香港分公司主任，雙匯集團進出口公司副經理，雙匯集團董事長秘書等職。

這也意味著，萬隆二子均已進入萬洲、雙匯的核心管理層，這被媒體解讀為萬隆在為退休做準備。

2019年初，雙匯發展公告稱，擬向控股股東雙匯集團的唯一股東羅特克斯發行股份，罕見地采用子公司吸收合并母公司的收購方式，意圖實現雙匯集團的整體上市。這也是繼收購史密斯菲爾德、推動萬洲國際上市后，萬隆操刀的又一起重大資本運作。

公開信息顯示，雙匯發展的股權結構相當復雜，其最終實際控制方為英屬維京群島注冊的興泰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興泰集團”），其具體的股權結構是：興泰集團持有雄域投資100%的股份，雄域投資是香港上市的萬洲國際最大股東，萬洲國際通過全資附屬公司Glorious Link持有羅特克斯100%股權，羅特克斯持有雙匯集團100%股權，雙匯集團則控股雙匯發展。一路向下探究，從興泰集團到雙匯發展，其股權結構竟多達七層。

一位熟悉雙匯的財經人士對野馬財經表示，此次雙匯集團通過并購實現整體上市，是萬隆為接班人計劃而對雙匯發展、萬洲國際、興泰集團三方之間的股權關系進行的優化，有利于加強其家族對雙匯集團的控制。

▲野馬財經攝

在萬洪建相關職務被免去后，萬洲國際目前僅有四位執行董事：萬隆、郭麗軍（CFO）、DennisPat Rick Organ（史密斯菲爾德食品公司總裁兼行政總裁）、馬相杰（河南雙匯投資發展股份有限公司總裁）。

萬隆次子萬宏偉也在萬洲國際任職，擔任董事長助理，但并非董事會成員。

長子失意，次子萬宏偉是否會被推上臺前？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向野馬財經表示，萬隆比較謹慎，疑心很重，萬洪建被罷免不單是業績這么簡單，還有一些深層次的問題，包括戰略、經營理念等方方面面，“所以我認為萬隆的小兒子將會走向臺前。”

另外，也有報道稱，萬隆的孫輩萬子豪早在雙匯任職，擔任雙匯發展副總裁。天眼查顯示，名為萬子豪的人在雙匯旗下7家公司均任職董事。但在雙匯發展公告中，并未檢索出萬子豪的名字。

董事會主席之位依然由萬隆把持，“接班人選”看來尚未明朗。

“廢長立幼”，并不少見

父親創業，子女傳承的“家族式接班”路徑比比皆是，次子接班也并不少見。

霖園集團是臺灣第一大民營企業集團，由知名臺灣企業家蔡萬霖創立，其前身與核心企業為國泰人壽。以蔡萬霖為代表的“蔡氏家族”是臺灣頂級財團，更是臺灣首屈一指的金融資本大鱷。1995年7月，美國《福布斯》公布全球十大富豪排行榜，蔡萬霖以85億美元排名全球第六，曾是全球華人第一富。

2004年9月27日，蔡萬霖不幸辭世，享年81歲。霖園集團目前則是由蔡萬霖次子蔡宏圖繼任當家。資料顯示，蔡宏圖今年69歲，畢業于臺灣大學法律系，后赴美深造，28歲取得法學博士回國，38歲正式從父親蔡萬霖手上接下國泰人壽董事長一職。

這般走著口含金勺出生、海外留學、歸國繼承父業道路的“二代”也不只有蔡宏圖。

近日，證監會一紙《行政處罰及市場禁入事先告知書》，讓家具業上市公司宜華生活和其背后的潮汕富豪劉紹喜家族受到輿論關注。

根據《行政處罰書》，經查，證監會認定宜華生活2016至2019年的定期報告存在嚴重虛假記載，原董事長劉紹喜終身禁入證券市場。

劉紹喜是潮汕資本大佬，早年出身于木工，憑著潮汕人“愛拼才會贏”的一股勁兒打拼多年，將宜華生活從一家小家具廠打造成汕頭第一家上市民企。據了解，在汕頭澄海區流傳有一句順口溜，“澄海三莫死(方言，指不能死)，學敏、必孝，劉紹喜。”意思是，包括劉紹喜在內的三人，在澄海這個小地方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死也死不掉。

宜華生活是典型的潮汕家族企業，“宜華系”旗下多家公司均有劉紹喜一家的身影。“宜華系”健康板塊、資本板塊由劉紹喜長子劉壯青負責；宜華木業由劉紹喜次子劉壯超接管；劉紹喜胞弟劉紹生曾接手“宜華系”地產板塊。

其中，次子劉壯超繼承了“宜華系”的起家之本宜華生活。資料顯示，劉壯超16歲時前往美國留學，2010年畢業后僅22歲的劉壯超就進入了宜華生活管理層。2017年，劉壯超當選宜華生活新一屆董事會董事長，彼時劉壯超29歲即坐上了“宜華系”一把手的位置。

“二代”走向臺前的潮汕家族企業還有地產公司合生創展。

現年32歲的朱桔榕是合生創展創始人朱孟依的掌上明珠。朱桔榕早在2009年，即20歲時就開始在公司擔任總裁助理。2012年，她被委任為執行董事、常務副總裁，2013年升任董事會副主席。2020年1月10日，朱桔榕接過朱孟依的擔子，成為合生創展新一任董事會主席。

據了解，朱桔榕有兩位哥哥，也都在家族產業打拼。有分析指出，潮汕人素有“重男輕女”的傳統，朱孟依能將重要的地產上市公司交于小女手中，其對女兒的偏愛，以及朱桔榕的實力都可見一斑。

這位金融出身的準“85后”沒有讓父輩失望，掌舵首年便在股權投資方面交出漂亮成績單，屬于典型的“一代搞實業，二代做投資”。她執掌的合生創展購入平安保險、小米集團、平安健康、匯豐控股、中國移動等股票。

截至去年11月19日，除了中國移動虧損1.86億港元，其他股票均實現盈利。為合生創展帶來賬面盈利超37億港元，約合人民幣31億元。作為比較，2020年上半年合生創展凈利潤為51億港元。若以37億港元作為房企凈利潤標尺，只有22家房企跑贏合生創展，但它們的營收都遠高于合生創展。

但也不是所有的民營企業都會選擇家族成員接班，比如何享健麾下市值5000多億元的美的集團。盡管何家的子、女、媳，各個都是人才，但是美的經營主要依靠的還是職業經理人方洪波團隊。美的集團2020半年報數據顯示，擔任董事長、總裁的方洪波，2020年從公司獲得的稅前報酬963萬元；副總裁殷必彤、顧炎民、朱鳳濤，分別為765 萬元、348萬元、494萬元。“分享”或許才是“美的系”最重要的秘訣。

▲何享健 圖源：美的官網

知名財經大V、德林社創始人李德林對野馬財經表示，美的在接班問題上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管好自己的權力，用好能用的人”。何氏家族掌握好了股權、控制權，用好了方洪波這樣的職業經理人團隊。而現在美的多元化擴張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能不能找到第二個、第三個方洪波。

美的集團可能是整個A股中最善于運用職業經理人的上市公司，而家族成員通過投資和協同，構建起一個龐大的“美的系”。據野馬財經不完全統計，目前何氏家族成員一共控制著8家上市公司，其中A股6家，港股1家，德國1家，另外還有1家新三板公司，還曾參股10余家金融機構，橫跨制造、汽車、醫療、地產、環保、影視、金融等行業，并仍在不斷擴張……這種模式也給A股市場上，諸多面臨傳承問題的家族式民營企業帶來了啟示!

究竟哪種接班模式最適合家族式民營企業？歡迎留言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