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達摩財經

曾經的“駕校第一股”ST東時（下稱“東方時尚”）被債權人申請破產重整，復利產業、眾誠和合組成的聯合體當選重整投資人，意在取得公司控制權。就在東方時尚推進預重整工作的當口，一家網約車公司登途控股突然殺出，通過增持、法拍等方式大舉攬入公司股份。東方時尚控制權歸屬陷入迷局。

東方時尚（603377.SH）日前發布公告稱，公司控股股東東方時尚投資所持7.90%公司股份被法拍，安徽榮智管理咨詢合伙企業（有限合伙）競得上述股份。

安徽榮智的執行事務合伙人為登途控股集團有限公司。早在今年一季度，登途控股就開始通過法拍、集中競價等方式增持東方時尚股份，取得了公司3.57%的股權。加上安徽榮智的持股，登途控股合計控制東方時尚11.48%的股份，僅次于國資背景的大興投資及一致行動人華能信托的12.12%持股，位列公司第二大股東。

30年前，年僅23歲的徐雄創立了東方時尚，此后一步步將公司打造成“亞洲第一大駕校”，并成功登陸上交所。2023年9月，徐雄因涉嫌操縱市場罪被捕，其隱瞞關聯交易、通過關聯方侵占上市公司資產等問題隨之浮出水面。受此影響，公司年報被審計機構出具否定意見，股票也被“戴帽”。

內憂外患下，東方時尚陷入債務違約，于今年7月被申請預重整，次月，復利產業發展（深圳）有限公司（下稱“復利產業”）、北京眾誠和合科技發展中心（有限合伙）（下稱“眾誠和合”）兩家產業投資人，及大興投資、中祥航業、深圳利茂大集等9家財務投資人組成的聯合體成為重整投資人。若重整順利推進，東方時尚也將易主。

東方時尚目前的總股本為7.15億股，若重整完成將新增5億股股份，總股本將增至12.15億股。屆時復利產業、眾誠和合的持股比例分別為10.99%、5.60%，原第一大股東大興投資的持股比例將降至9.60%。而來勢洶洶的登途控股，在增發后持股比例將降至6.75%。

與產業投資人聯合體相比，登途控股的持股比例相對較低，未來是否會參與爭奪公司控制權仍撲朔迷離。當然，目前東方時尚仍在預重整階段，雖然各方已簽署重整投資協議，但尚不確定是否會進入重整階段。

僅從股價上看，登途控股已經收獲浮盈。去年被ST后，東方時尚股價連續大跌，一度跌至1元以下，面臨退市危機。此后受大興國資站臺、破產重整預期等因素影響，公司股價迅速回升，今年11月時最高觸及4.63元/股。11月17日，公司股價收于4.12元/股，總市值為29億元。自去年7月反彈時至今，公司股價累計漲幅超350%。

登途控股手中的股票大部分是法拍所得，價格低于東方時尚當前股價。拍賣平臺顯示，此次該部分股份成交價格為1.69億元，對應價格約為2.99元/股。此前一季度時兩次拍賣的對應股價分別為2.18元/股和2.83元/股。

“白衣騎士”什么來頭

公告顯示，復利產業、眾誠和合均是為參與重整而設立的公司。其中，復利產業的股東為聞雁鋒、聞可夫，持股比例分別為99%、1%；眾誠和合的股東為張向前、北京空地立體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劉新平，持股比例分別為85%、10%、5%。

東方時尚并未在公告中披露上述重整投資人的背景，但綜合工商信息和公開信息，復利產業股東聞可夫是一位資產運作老手，此次是他第二次參與上市公司破產重整。

據工商信息，深圳市特唯萊電子科技有限公司是復利產業的歷史股東，特唯萊電子由聞可夫全資持股。聞可夫畢業于武漢紡織大學，通過特唯萊電子、樸樂產業投資控制易方新能源，并通過易方新能源參與了深圳上市公司供銷大集（000564.SZ）及其子公司的破產重整，斥資4.4億元取得了該公司4億股股份。

與聞可夫相比，聞雁鋒的履歷更偏向學界。公開信息顯示，聞雁鋒是法學博士，曾任深圳市公安局經濟犯罪偵查局偵查員、副科長、副大隊長。2016年至今任中國人民大學訴訟案例研究中心金融證券訴訟研究所負責人。

另一家產業投資人眾誠和合的實控人為張向前，據工商信息推斷，他與原新三板掛牌公司帝測科技的實控人張向前應為同一人。

工商信息顯示，眾誠和合第二大股東空地立體科技由張向前、張炯珩持股，該公司的財務負責人為劉新平。張炯珩、劉新平均在帝測科技任職，前者為帝測科技董事，后者為帝測科技財務負責人。

帝測科技是一家位于北京的企業，擁有測繪甲級資質和勘察乙級資質，主營地籍測繪、房產測繪、地形測量等業務。2019年，帝測科技宣布，為進一步提升經營效率，籌劃境內資本市場上市的目標，公司在新三板摘牌。不過，目前公司尚未開啟上市輔導。

據重整投資協議，重整投資人應向東方時尚增資6.7億元，認購公司5億股股份。并出資幫助東方時尚解決資金占用問題。目前，上述投資人已經代東方時尚清償了3.87億元的資金占用。

若重整完成，復利產業與眾誠和合作為控股股東，應利用自身及關聯板塊經營優勢為東方時尚提供支持，并在符合監管要求的前提下，將優質資產置入東方時尚體內，助力公司改善業績。

此前，市場一直對帝測科技借殼東方時尚有所期待。不過，隨著登途控股半路殺出，東方時尚的重整之路也再起波瀾。

挑戰者登途控股

自1月至11月，登途控股通過近10個月的布局，成為了東方時尚第二大股東。

據登途控股官網，公司成立于2021年，是一家“網約車”公司，旗下擁有登途科技、登途租賃、登途e站、登途傳媒四大事業線，其中，登途租賃已經布局了32個城市，投放車輛超1.7萬輛；登途傳媒已在10個城市展業，共投放新途屏4萬塊，簽約數超10萬塊。登途控股表示，公司的愿景是成為中國網約車行業運力資產管理規模第一名。

工商信息顯示，登途控股有3家股東，分別為海南麒云投資、賀黎明、胡葉超，持股比例分別為94.25%、5%、0.75%。海南麒云投資是胡葉超控制的公司，胡葉超合計控制登途控股75.40%的股份。

除持股登途控股外，胡葉超還全資持股北京致淵忠聯實業有限公司（下稱“致淵忠聯”）。該公司是一家貿易公司，主營電器、紙尿褲、奶制品等產品，2022年時，該公司曾成為曹妃甸國控投資集團前五大客戶之一，當年從該集團購買產品5.56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在11月的收購中，登途控股找來了投資機構博雅春芽助力。登途控股是安徽榮智的執行事務合伙人，持股比例僅為0.06%，LP為北京雅盛春芽科技發展中心（有限合伙），持股比例為99.88%，北京博雅春芽投資有限公司是該公司的間接股東。

博雅春芽投資同樣是一家積極參與上市公司破產重整的機構，據不完全統計，該機構于2024年參與了步步高、紅太陽等6家上市公司的破產重整。今年，公司也參與了*ST金剛、*ST新研、*ST中基等上市公司的重整。

“駕校第一股”起落

東方時尚主營駕駛員培訓業務，在創始人徐雄的帶領下，公司從北京起步，逐步將業務拓展至云南、湖北、河北等地，2016年時成功登陸上交所。

長期以來，東方時尚靠重資產模式擴張業務版圖。IPO時，公司8.24億元的募集資金即投向駕培服務配套設施、石家莊駕駛員培訓以及湖北駕培基地建設等項目。不過，重資產運營需要大量資金，大手筆投資下，上市僅兩年，東方時尚的負債率就從28%提高至49%。

這些投資未能讓東方時尚實現業績突破。上市當年，公司便出現業績變臉，營收、凈利潤均同比下降。此后，公司業績震蕩下行，且自2022年時開始陷入虧損，至今累計虧損超14億元。

東方時尚也曾試圖作出改變，2019年，公司宣布進軍輕資產的“VR學車”業務，試圖通過這一項目降低運營成本，提升盈利能力。不過，這項投資最終成了實控人侵占上市公司資金的溫床。

2019年，東方時尚開始向徐雄控制下的千種幻影采購VR設備，至2022年關聯交易額超5億元。但實際上，千種幻影并未完整交付上述VR設備，加之徐雄通過應收賬款保理扣留東方時尚3500萬元資金，上市公司累計3.87億元的資金被關聯方占用。

2024年，徐雄通過關聯方侵占上市公司資金的情況被曝光，東方時尚2023年年報被出具“非標”的審計報告。同年，公司被實施其他風險警示，股價也一瀉千里，一度跌至1元以下。

東方時尚面臨的麻煩不止這一件。2021年時，東方時尚還被私募基金經理葉飛舉報與資金盤合謀進行“市值管理”，彼時，東方時尚發布公告否認了葉飛的指控。但在2023年，徐雄因涉嫌操縱證券市場罪被批捕，今年7月時因該罪名被判有期徒刑六年六個月，并處罰金1.7億元。

圍繞東方時尚董事長之位，徐氏家族也進行了內部斗爭。在徐雄被拘捕后，其哥哥徐勁松成為公司董事長。今年2月，東方時尚董事孫翔、閆文輝、溫子健、王紅玉突然聯名發難，稱董事長徐勁松任職期間，公司經營狀況持續惡化，內部管理混亂，戰略方向不明，嚴重影響了公司的正常運營和未來發展。因此，4位董事決定提議罷免徐勁松的董事長職務，并推舉孫翔成為公司新一任董事長。

被推舉為董事長的孫翔是徐雄的前妻，兩人于2012年8月離婚。與孫翔合作的閆文輝、王紅玉均是東方時尚“老將”，前者為公司總經理，也是創始人之一，后者在公司任職近30年。目前，孫翔持有上市公司控股股東東方投資20%的股權，由此間接持有上市公司股份。

值得注意的是，隨著徐雄被拘捕，其債務問題開始暴露，其個人以及東方投資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開始被法拍，自去年2月至今，徐雄及東方投資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數目從27.70%一路降至6.98%，失去了第一大股東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