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佳麗 楊文靜? 來源/投資界PEdaily

沒想到，中東土豪成為最大的受害者。

始作俑者正是在風暴中心的瑞信——北京時間今天凌晨，在瑞士政府的斡旋下，瑞銀集團（瑞銀）同意以30億瑞郎（220億元人民幣）收購競爭對手瑞信，這一數字較上周五市值打了四折。

至此，這家有著167年歷史的頂級銀行正式易主。這是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第一家被收購的國際大銀行，也是歷史上最快最大的銀行合并案。

當各方開起了香檳，瑞信大股東沙特國家銀行卻默默吃了大虧。

去年10月，沙特國家銀行以14億瑞郎的價格收購了瑞信9.9%的股份。伴隨著這次交易，其股權不但即將被稀釋，連本金都被打了狠折，不到半年賬面損失了約11億瑞郎（約合人民幣80億元）。

昨夜，瑞信被賣了

金融圈又一次見證歷史

一切來得令人猝不及防。

導火索是在3月14日，瑞信發布報告稱，該行對財務報告的內部控制存在“重大缺陷”，正采取補救措施，與此同時，公司最近還證實了2月9日公布的2022年業績，全年凈虧損73億瑞士法郎。一時間，還未在驚恐中緩過來的全球市場又一次慌了。

消息一出，瑞信股價暴跌。

成立于1856年，瑞信是全球第五大財團，在全球金融圈地位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作為國際金融市場的主要參與者，瑞信業務遍布歐洲和亞洲，在美國也有大量業務。與上周倒閉的硅谷銀行做一個簡單對比：盡管負債纏身，瑞信的資產截至去年底還有5800億美元，是硅谷銀行的兩倍多。

其實早在去年，瑞信經營不善的傳言就已喧囂塵上。不巧的是，最近硅谷銀行帶來的蝴蝶效應波及到了全球每一個金融業務，市場早已經將危險信號傳到了歐洲銀行業，深陷泥潭的瑞信自然是第一個被盯上的金融機構。自硅谷銀行破產后，歐美金融機構處境風聲鶴唳。

瑞信股價跌跌不休，其中跌幅最大時，市值一度跌剩 72 億美元，甚至低于曾經的客戶瑞幸，市場在驚恐之余還不忘玩起“諧音梗”——瑞信跌成了瑞幸。

面對一系列困境，瑞信迅速公開求助瑞士央行，向其借到高達500億瑞士法郎的擔保貸款工具和短期流動性工具，并向若干運營公司(OpCo)優先債務證券發起現金要約回購。隨后，在周末召開了會議評估。

硅谷銀行事件后，全球金融市場又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周末。

終于，北京時間今天凌晨兩點半，瑞士央行宣布，另一銀行巨頭瑞銀收購瑞信，這是在政府提供損失兜底，且多輪討價還價的結果。

具體而言，這筆交易將以全股票方式進行。瑞銀表示，瑞信股東所持22.48股瑞信股票將換得1股瑞銀股票，相當于每股0.76瑞郎，總對價為30億瑞士法郎——這個價格還不到瑞信上周五收盤時74億瑞郎市值的一半。

交易預計將于2023年底完成，到2027年，每年將節省約70億美元的成本。此外，瑞士央行和政府分別為瑞銀提供1000億瑞郎的流動性援助，以及接管資產可能造成的潛在損失提供90億瑞郎的擔保。同時，瑞銀計劃削減瑞信的投資銀行業務。

“對于瑞士信貸、瑞士和全球金融市場而言，這是歷史性、悲傷且充滿挑戰的一天。”在美聯社的報道中，瑞信董事長感嘆到。

中東土豪受傷：虧了80億

瑞信和瑞士央行都松了一口氣。

只不過，瑞信曾經的第一大股東沙特，意外成了最大受害者——去年10月，沙特國家銀行以14億瑞士法郎的價格收購了瑞士信貸9.9%的股份，這也是瑞信當時42億美元融資的一部分。

瑞信危機剛爆發時，外界一直關注沙特國家銀行的表態。直到3月15日，沙特國家銀行主席Ammar Al Khudairy接受采訪時被問及若瑞信再次要求增加流動性，該沙特銀行是否愿意協助瑞信時，他表示：“答案是絕對不會，除了監管和法規的限制這些最簡單的原因之外，還有許多理由”。

在此之前，沙特國家銀行一直對瑞信抱著極大的信心——該行總體上是“穩健的”；對瑞信的恐慌是“沒有依據的”；瑞信可以依靠自己的戰略渡過難關；“我認為他們不需要更多資金。”很難想象，在瑞信危機前一周，這些結論都是出自第一大股東沙特。

呼風喚雨的中東財團，為何在瑞信上出現如此重大的誤判？外界不解。

最后，當沙特國家銀行總裁一再強調“絕對不會”增加對瑞信的持股，市場情緒立刻就被點燃。一天之內，瑞信收跌24%，創下史上最高單日跌幅，帶動歐洲銀行股超600億美元的市值蒸發。

短短兩天不到，這家經歷了167年風霜的龐大財團走到生死存亡邊緣，全球投資者都開始擔憂，第二次“雷曼時刻”也許真的要來了。

相比2008年金融危機前夜的巔峰時刻，瑞信如今的股價已經跌去98%。最主要的是，瑞信被低價收購后，沙特的股權不但即將被稀釋，連本金都被打了4折，按照9.9%的股權折算，沙特足足損失了約11億瑞郎。

正如外界的調侃：一個只有中東土豪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中東財團往東走？

最近，他們在中國投得火熱

失手于歐美，中東土豪們開始活躍在中國乃至亞洲。

財力雄厚且低調隱秘的“天團”，“富得流油”的中東國家往往會將主權財富基金視為石油經濟必備的金融配套工具，從而衍生了包括阿布扎比投資局、科威特投資局、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卡塔爾投資局、穆巴達拉投資公司等赫赫有名的巨無霸財團。

截至2022年，中東主權財富基金的資產管理規模總額高達3.64萬億美元，占全球主權財富基金總額的三分之一。但實際上，中東地區總人口僅占全球的5.99%，因此，其人均主權財富基金凈值達到全球平均水平的5.56倍。

他們在全球各個角落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而追溯他們的投資脈絡，可以看到：最近他們在中國的出手明顯多了。

今年1月，沙特阿拉伯主權基金在境內成立藍海太庫（深圳）私募股權投資基金有限公司，首支基金規模超10億美元，入駐深圳香蜜湖國際風投創投街區。執掌超6000億美元，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是全球第六大主權財富基金。

隨后，國內頭部電競賽事運營商英雄體育宣布，獲得PIF旗下Savvy Games Group 18億元的現金投資，創下電競史上最大單筆現金融資。至此，Savvy Games Group成為英雄體育最大外部投資人股東。

幾乎同一時間，一則消息流傳開來——由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和阿里巴巴支持的風險投資基金易達資本，很快將籌集10億美元，投資亞洲和中東的科技初創企業。?

本月，來自上海的創新腫瘤免疫治療藥物開發公司原啟生物宣布，公司完成4500萬美元的B1輪融資，由全球知名產業投資者RTW Investments與QIA（Qatar Investment Authority卡塔爾投資局）聯合領投。大名鼎鼎的卡塔爾投資局坐擁4600億美元資產，在全球主權財富基金排名第9位。

最新消息是，阿布扎比投資局也來了——旗下人工智能公司 G42 通過42X基金以超過 1 億美元的報價收購了字節跳動部分股份，后者目前的估值為 2200 億美元。市場傳聞，42X基金已委任原京東戰略投資部主管胡寧峰負責其上海辦事處。

其實進入2023年，中東、尤其是沙特成為了中國出海尋求商機的熱土。開年起，來自香港、深圳、廣西、武漢、內蒙等各地方政府率隊經貿企業組團去中東，搶訂單。

VC/PE同行們也在中東碰上了面。2月中旬，深創投總裁左丁帶隊遠赴中東，相繼出訪了沙特阿拉伯、阿聯酋、科威特。這一趟近10天的旅程，深創投代表團一行先后拜訪多家知名主權基金、商工會和金融機構。稍早之前，中金公司也與沙特阿拉伯投資部簽署加強雙邊資本與投資合作的諒解備忘錄。尤其最近，募集美元的中國投資機構都在往中東跑。

這也許是歷史性一幕：中東財團開始密集出現在太平洋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