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再次提起仲裁卻仍未能迎來反轉，近日深華發收到的終局裁決，反倒讓自己再背上近百萬賠償金……?

深華發與萬科牽手失敗，對簿公堂

這一切，源于深華發與萬科關于深圳公明舊改的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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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深華發和武漢中恒（控股股東）與深圳市萬科房地產有限公司，就公明舊改項目簽署合作協議，深華發提供土地，萬科作為開發商拿下該老廠房舊改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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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協議簽署后的一年時間里，深華發與萬科終究抵擋不住眾多舊改難題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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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地價上漲，深華發要繳納的土地出讓金大幅上升，已遠超合作預計金額。深華發承擔了地價上漲的全部風險，可收益卻要和萬科共享。雙方利益并不一致，自然也走不到一起了。2016年8月，深華發方面希望解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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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科自然不肯放過已經到手的利益。2016年9月，萬科向深圳國際仲裁院提交《仲裁申請書》，要求深華發及其控股股東，支付遲延移交項目用地違約金、延辦理改造實施主體確認書違約金等共計4.646億元。萬科依據的是此前付給深華發方的首付款6億，因三項問題違約，以3倍36%的利率108%計算逾期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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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萬科的索賠，深華發委托萬商天勤律師事務所，協助其達成與萬科解約的訴求以及減免相關索賠額，代理律師為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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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結果是深華發敗訴，但由于3倍36%的利率有違法理，仲裁院僅判深華發方賠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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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兼職仲裁員，輸了官司贏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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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敗乃兵家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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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接下來深華發要面對的，卻是一場關于天價律師費的拉鋸戰：代理律師張志要求深華發和武漢中恒支付約兩千萬減損提成費，即年化108%與36%的差額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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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武漢中恒認為這并不合理：律師委托合同中明確，其與萬科的合同解除是收取后續律師費用的前提條件，而事實上深華發與萬科的合同并未解約。

此外，武漢中恒發現，仲裁院判決的36%是法律支持的違約金的最高上限?！拔覀兗词共徽衣蓭熮q護，對萬科的最高賠付也就是36%。代理律師與我們簽署的所謂‘風險代理’合同中提及的‘減損’是莫須有的?！蔽錆h中恒法人代表李中秋表示。

2018年2月，雙方約定在深圳國際仲裁院對此進行仲裁。但最終的裁決結果還是給了武漢中恒致命一擊：武漢中恒應向萬商天勤律師事務所支付律師費1940.2萬元及其違約金。

?來源：（2020）深國仲裁3864號仲裁書

迷惑的是，這一裁定前期遲遲拖延未判。據公開消息：每當深華發方去詢問催促結果，仲裁院給的都是一張延期通知書，理由為“鑒于案情復雜”等等。這樣的通知書，連續給了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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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深華發方面提交了補充重要證據的申請書后，判決書下來了：萬商天勤律師張志勝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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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案件從2018年開始審理至2019年最后裁決共耗時21個月，與仲裁制度的快捷原則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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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深圳國際仲裁院的裁定結果，武漢中恒難以認同，并向法院提請撤銷裁決。然而由于我國仲裁實行“一裁終局”的制度，武漢中恒多方的努力都無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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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商天勤官網文章顯示，張志是深圳國際仲裁院的仲裁員。在上述律師費仲裁案里，張志又是申請人，有“既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的嫌疑……

來源：萬商天勤律師事務所官網

有爆料人士稱， 張志本身就長期在深圳國際仲裁院擔任仲裁員，與仲裁院的行政管理人員和很多仲裁員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雖然將糾紛提請該仲裁院仲裁，是基于當事人簽訂的仲裁協議，但這些復雜關系，讓仲裁庭能否堅守公正立場從一開始就受到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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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案件里，武漢中恒認為仲裁院罔顧事實，一味偏袒張志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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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中，張志與武漢中恒就合同條款的解釋存在分歧，武漢中恒提供了OA審批流和往來的電子郵件證據，該證據可以還原雙方磋商過程，足以說明簽約時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該證據表明，委托人清晰地表達了“解除萬科合同才是收取提成費的前提”這一本意。按照合同法的規定，這些合同協商過程中的郵件來往，也是合同文件的組成部分或者解釋合同條款的重要依據。但該案仲裁庭對這些經過了質證的證據均未采信，而是全面采信了張志的口頭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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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議的委托代理合同，是由張志律師提供的頁眉頁腳帶有“萬商天勤律師事務所”字樣的格式合同，根據有關法律規定，格式合同發生理解歧義時，應當向合同格式提供方作出不利解釋。但是該案仲裁庭依然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個司法精神?！?/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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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仲裁沒反轉，賠了夫人又折兵

2020年7月，武漢中恒再次向深圳國際仲裁院提起仲裁。奈何這次仍沒迎來反轉，武漢中恒還要多賠91萬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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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3月28日的終局裁決里，除了原本被裁定的近2000萬律師費，武漢中恒還要承擔新一次仲裁里的各項仲裁費用、萬商天勤為本案支出律師費的10%，以及萬商天勤反請求仲裁費的10%等等，新的費用累計91萬多元……并且這筆費用，武漢中恒需在本裁決作出之日起15天內支付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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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2020）深國仲裁3864號仲裁書

收到裁決書，武漢中恒表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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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從2016年起，深華發與武漢中恒就深陷與這家律所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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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與萬科分手后，律師費糾紛之前，武漢中恒還聽從了萬商天勤和張志的意見，在引入華僑城完成復雜交易的過程中，本意是讓渡資產借錢紓困，結果卻差點因此喪失上市公司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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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自己請來的律師，不僅沒有解決自身的問題，還帶來了一系列新的問題，讓武漢中恒背負上了更多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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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節前，李中秋給深圳國際仲裁院劉曉春院長寫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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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李中秋提出了張志律師詐取天價律師費、鼓吹與司法仲裁機關有不正當的關系、在引入華僑城的合作里坐收漁翁之利等等，懇請深圳國際仲裁院啟動調查程序，查明案件事實真相，撤銷錯誤的仲裁裁定，重組仲裁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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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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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于“一裁終局”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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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的仲裁制度成立于1995年，仲裁機構目前完全靠自律，系統封閉，沒有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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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法規定，仲裁依法獨立進行，不受行政機關、社會團體和個人的干涉。但是獨立是建立在自律的基礎之上，仲裁法規定仲裁委是通過設立中國仲裁協會實現行業自律，通過協會的章程，將仲裁行業管起來。但仲裁法實施二十二年了，中國仲裁協會至今未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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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裁終局”的制度下，仲裁的程序及時間冗長，并且在沒有監督的情況下，還容易出現仲裁員“既當裁判員又是運動員”的情況。不僅如此，仲裁只糾正程序問題，不考慮實體問題，這導致在司法實踐中，不少不公正的仲裁裁決，難以得到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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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武漢中恒以該案中關于實體認定、證據認定及部分程序瑕疵為由向深圳中院申請撤銷仲裁裁決。深圳中院認為該案程序正當，對深圳中恒的申請予以駁回。

李中秋表示，公司將不斷爭取仲裁裁決的公正裁決。同時他提醒，企業家們需謹慎選擇仲裁作為合同爭端的處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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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漫漫其修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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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法律界人士認為，在萬商天勤與深華發律師費爭議仲裁案中，仲裁機構深圳國際仲裁院因與萬商天勤有密切聯系及利害關系，無論從道德上，還是法律上，均不適宜受理及裁決本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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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的司法回避制度明確要求裁判者、裁判機構不得與案件結果或者各方當事人有任何利益上或其他方面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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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案中，雖然仲裁院本身不是仲裁規則確定的應當回避的主體，但回避制度設計所體現的法治精神，也應由所有法律事件參與者一體相承，它可以避免與案件有利害關系的審判人員、仲裁人員或者其他人員因其偏私性而造成裁判不公，保障司法的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