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學如何失去華夏幸福?
5年前,王文學登上河北首富寶座,華夏幸福擠進房企前十,但此后危機不斷,王文學稱自己“愿賭服輸”,失去華夏幸福,可能是他必然的結局。
本文由無冕財經(wumiancaijing)原創首發
作者:陳欣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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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務危機蔓延,王文學的控股地位岌岌可危。 3月16日,華夏幸福(600340.SH)公告稱,因金融機構強制處置股份,其控股股東華夏控股被動減持4043萬股股,占華夏幸福總股本1.03%。這已是本月華夏控股第三次被動減持,目前王文學持股比例降至26.04%,僅與二股東平安相差0.99個百分點,后者或將被動成為華夏幸福第一大股東。 遙想2016年,王文學抵達人生最高峰,以485億的身家成為河北首富。他一手創辦的華夏幸福銷售過千億,排名房企第八,站到成立以來的頂點。當年底,王文學花費數千萬元在海南三亞舉辦一場盛大的年會,攜父母妻兒在臺上講述創業史,說到煽情處一家人哭成一片。 時過境遷。“今天我干到這,愿賭服輸。”5年后的內部講話上,王文學已無暇感慨,他言明公司的困境,自我批評了發展過程中的重大失誤,并在最后號召大家講義氣,與之共渡難關。而這已是5年里華夏幸福的第二次流動性危機。 與大多數靠賣樓發家的地產大佬不同,王文學以產業新城模式著稱,是業界的“非典型”地產商。王文學所選的這條路,讓他從底層爬至巨富,而今華夏幸福生死未卜,王文學何去何從? ?初涉地產 縱觀王文學的起家史,離不開其敏銳的商業嗅覺、過人的情商。 現年56歲的王文學是河北霸州人,家境普通,中專學歷。早年間,他在河北廊坊市交通局當司機。據《財經》報道,王文學情商很高,為人機靈勤快,在市交通局運輸公司工作時口碑不錯,結識了許多政府官員。 隨后,于1992年的全國下海潮中,王文學在廊坊的繁華地段新華路開了一家火鍋店,不足一年便盤下周邊店鋪,擴大店規模,來吃飯的不乏當地政府官員。 如此兩三年后,全國興建政府樓堂館之風盛行,廊坊市政府大樓也面臨翻新升級。于是,餐飲之外,王文學又承攬了當地政府的裝修業務,并一度將業務線從廊坊延伸到家鄉霸州周邊。 ▲華夏幸福創始人王文學。 但也因這次跨界,王文學遭遇了首次重擊。據《財經》報道,1998年政策嚴禁信貸資金用于修建樓堂館所的背景下,王文學的裝修業務面臨兩頭難的窘境:一面是對政府追款不成,另一面是對下游供應商施工隊的欠款無法結算。而由于討債人頻頻到家里砸門催款,當年春節王文學不得不外出躲債。 據接近廊坊市政府的人士估算,那時當地政府對王文學的裝修欠款近500萬元。危機當前,王文學卻做出驚人之舉:在廊坊市政府領導的辦公室里,他當面燒毀了政府的裝修合同,并聲明不再討要政府欠款。 福禍相依。邊經營餐館邊還債的日子沒過多久,王文學便在1998年的房改背景中迎來轉機,同年成立了華夏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華夏幸福前身),一腳踏進房地產開發領域。 據“棱鏡”消息,彼時廊坊市市委黨校北邊有一塊地,但政府沒錢,王文學包下這工程,條件是蓋好宿舍樓之外,剩下的土地讓他蓋商品房出售。這便是王文學的第一個房地產項目“華夏花園”。第一個項目開發成功后,他又在新華路附近的第五大街、第六大街拿了幾塊地。 頭腦靈活、高情商的王文學,憑借其在廊坊市政府積攢的人脈資源下海創業,由餐飲業、裝修業跨入地產行業,掘得第一桶金,期間不斷滲透這層政商關系,胃口也一步步變大。 2000年前后,在河北僅有3個項目的華夏幸福在業界毫不起眼。王文學并不滿足于這樣的小打小鬧,但彼時廊坊房價低迷,要做大規模談何容易。他一度想把觸角伸進北京,但也礙于無人脈資源,拓展無望。 好學的王文學四處求救,終得貴人、有“中國地產界幕后推手”之稱的王志綱指點,孤注一擲,到彼時廊坊市最落后的一個貧困縣固安去做開發,踏入“產業地產”這條完全未知的賽道。王文學的產業地產“一哥”之路也由此開啟。 ?高光下潛藏危機 王志綱是王文學商業生涯中的關鍵人物。 彼時一心想做大規模的王文學找到王志綱,王志綱建議其另辟蹊徑,朝產業地產方向發展。華夏幸福日后遵循的產業地產道路,便是在王文學跟王志綱的幾次交流中奠定下來的。 恰逢2002年,廊坊市政府對標蘇州工業園區,希望把下轄固安縣發展起來,并給予政策支持。無相關經驗的王文學放手一搏,與固安縣政府簽下60平方公里、期限50年的委托開發協議。 但危機再次襲來,2003年國務院發文停止審批并清理整頓開發區,但王文學已在固安工業園區投入良多,為此,他曾在固安街邊當街痛哭。幸運的是,在政府的支持下,王文學安然過關。 據《財新》報道,王文學在相關文件中找到“有區位發展優勢可以保留”的規定,認為固安毗鄰北京,符合區位優勢的要求,于是通過廊坊市政府與河北省及相關部委溝通,最終躲過整治。 峰回路轉,經過多年建設,固安工業園成為王文學的產業新城開山之作。 到2006年,固安工業園被河北省政府批準為省級開發區,貧困縣固安的GDP一躍成為廊坊下轄縣第一。這期間,固安的開發主要靠華夏幸福在廊坊市拿地賣房輸血,華夏幸福以住宅養產業地產的模式由此而來。 ▲固安工業園夜景。 廊坊市之外,王文學開始重倉環京,復制固安模式,成為名副其實的環京大地主。伴隨2008年前后北京奧運會的臨近,環京樓市開始躁動。此后,在環京樓市上漲紅利推動下,華夏幸福進入快速發展通道。 2016年,華夏幸福的銷售額同比大增66.43%至1203.25億元,跨入千億房企陣營,排名行業第八。王文學的財富也水漲船高,2016年以485億的身家成為河北首富。 乘勝追擊,王文學的產業園開始從環京大肆擴張到環南京、環鄭州等區域,并高薪從萬科等頭部房企、以及一些國際咨詢公司處挖來大量高管。僅是2017年,華夏幸福新簽約產業新城和產業小鎮21個,其中20個來自非京津冀區域。 值得一提的是,過往經歷累積的資源成為王文學的武器。 據《財經》援引業內人士報道,華夏幸福之所以能夠不斷攻城略地,源自其能夠把政府訴求通過商業手段達成。在戰略上堅守產業方向,而于政府而言,產業園能解決當地就業,拉動消費,提高財政收入并提升城市化率,而這正是困擾一線城市周邊三四線縣城政府最大的難題。 為實現產業抱負,王文學還構建了龐大的資本版圖,意圖通過資本市場融資加大產業投資,并進一步將投資的企業導入產業園,減輕招商引資壓力。 2014年,王文學成立知合資本管理有限公司,于2015年-2016年期間,通過收購陸續控制了黑牛食品(現更名為維信諾,002387.SZ)、玉龍股份(601028.SH)、ST宏盛(600817.SH)三家上市公司,隨后又收購了新能源汽車、OLED(新一代顯示屏)、石墨烯等資產。 不過,龐大的產業新城布局和投資需求,讓華夏幸福的負債率一直居于85%左右的高位,危機早已蟄伏。 ?如何走出泥潭? 2017年環京限購的到來,是王文學的又一轉折點。 當年,重倉環京區域的華夏幸福銷量腰斬,現金流直接轉負,加之大幅舉債異地擴張,資金周轉受挫,債務危機初顯。隔年王文學拉來金主平安,隨后便開始對華夏幸福進行“瘦身”,包括人事收縮、裁撤產業小鎮等業務。 但大手筆輸血仍未能將華夏幸福拉出泥潭。歸根到底,嚴調控下的產業新城模式是王文學難逃危機的根源。2020年疫情沖擊下,華夏幸福的現金流進一步惡化,機構評級下調、股債雙殺等隨之而來,債務危機徹底被引爆。 2020年三季報顯示,華夏幸福有息負債約在2185億元。據王文學表示,2021年華夏幸福到期債務將達千億元,但賬面貨幣資金基本全部受限、無法還債。 違約債務正持續累積。據華夏幸福3月9日公告,公司及下屬子公司新增債務違約涉及的本息金額為83.82億元;截至目前,華夏幸福累計債務違約涉及本息合計194.24億元。 ▲華夏幸福財務概況。 盡管已經組建債委會,王文學也通過多次講話釋放了華夏幸福兌現債務的承諾,但目前來看,華夏幸福的困境仍待解,盡快拿出債務處置方案十分關鍵。 據界面新聞此前報道,華夏幸福多個紓困方案也浮出水面。其中有消息稱,重組方案為河北新空港與王文學進行股權交換。換股后,河北新空港成為華夏幸福第一大股東,王文學成為河北新空港股東,不再持有華夏幸福股份。而后,河北新空港、平安、華潤集團會各自會各自向華夏幸福注資,最后華夏幸福將獲得現金約360億元,有息負債下降約120億元。 此外,所有債務展期三年,利息減半。選擇現金還債的,只支付本金,不支付利息,并且第一年支付20%,第二年支付30%,第三年支付50%。 不過,這項詳細的重組方案目前并未獲得官方承認。至于二股東平安會如何出牌,目前亦無定數。 在外界看來,平安對華夏幸福的投資無疑“踩雷”。不過, 2月4日,平安集團公司董事總經理兼聯席CEO謝永林對外表示,華夏幸福是平安8萬億元投資組合的一部分,風險敞口540億元,但不代表損失540億,平安將根據根據進程及時地提取撥備。 年后復工的動員會上,王文學表示華夏幸福“不得不刮骨療毒、向死而生,重走一遍艱苦創業路”,頗有涅磐重生的意味。 從事業起步、轉向后到達巔峰,而后又遭遇危機,王文學歷經的幾次“大劫”,都與政策變臉息息相關。而今,他面臨的困境遠比之前艱難,幾千億債務危機要化解談何容易。這一次,他能突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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